问:“何执中家的次子,是何志吧?如何死了?”
梁师成道:“冬天下了几场雪,许是山上的贼匪没有吃穿银两,何志坐车前往城外,就被贼匪截了道,把值钱的东西搜刮一空,人也被杀害了。”
皇帝叹气。
“一连折了两个子弟,怪不得何执中这几日老了这么些,也是为难他了。”
他吩咐说:“何必要朱家去调,你让内侍省的抽出两幅木料来,派匠人精心打造两幅棺木,送与何家。”
梁师成笑道:“官家果然仁善,何大郎何二郎若泉下有知,知道官家如此照拂,也该瞑目了。”
被梁师成这么一说,皇帝心里确实对朱家这老三的印象稍稍往上提了提。
他问:“朱家的事,你说如何?”
梁师成笑了笑,声音温和说:“朱蒙行事有差,就论他一个人的罪就好了,官家想把他发配到哪?”
他说:“官家明年还想在苏州也建个应奉局,如是让生手去做,难有朱冲朱勔这样贴心,不知官家喜欢什么。”
确实如此,朱家之前给他进奉的东西,瞧着都颇有意趣。
皇帝思索着。
“黄州如何?”
梁师成道:“官家果然有仁慈之心,竟选了黄州这样的地方。”
事情就在一君一臣三言两语之中,发落清楚了。
就算刑部尚书白时中查出了什么,也不会更改皇帝的决定。
这就是圣意难违,绝无更改。
……
……
过了几日,何执中得了大内的赏赐,他叩谢皇恩,关起门来,对李浔说。
“你胆子倒大。”
李浔站在他对面,笑了笑,说:“富贵险中求,做事也险中能出结果。若是让他们这么一直瞒着官家,什么时候能问罪下来。”
李浔又说:“不过我这样行事,难免要连累相公,当一阵朱家的眼中之钉了。”
何执中抿了一口茶。他儿子都死了两个,自然不会再怕江南的朱家。
他打量着李浔,对方修长站在那里,以微末的身份撼动了朱家的根基,胆子大,动作也快,敢行人不敢为之事,朝中又有人提携,想来日后必能成事。
他已经快要到古稀之年,何家自他之后,如今也没有什么才俊人物,老三老四刚出仕没有多久,老五更是少年人心性,难成大事。
既然如此,不如多提携些年轻人,万望日后这些子弟念着旧日恩义,能多帮扶他何家。
何执中终于有些明白,为何薛昂那老货儿孙这样不成器,他还一味的扶持了。
他提起说:
“你之前的要求,我已经让刘克着手去做,待会让他带你去偏厅问问,选选地方。你要安插谁,也说与他听。”
李浔拱手,道谢:“多谢相公。”
何执中道:“你这人不选中书省的官做,却让下面的人做官,所谋远大,所以愿意多扎深些根基。但你这样年轻,日后莫要如此为事,有些事,是你推脱不得的。”
李浔看出何执中应当是误会了什么。
按照何执中所想,他是想让朝中势力盘根错节,扎根深入……但他没往这种事情上想。
他没有多解释,只点了点头。
李浔把事给他做的漂亮,何执中当然不会把年轻人这点小小的傲气放在眼里,笑了笑,提起一事。
“消息已经传下来了,朱勔给梁师成送了上百万缗,真是家大业大,朱家的主脉可以保全。”
“他们要让朱蒙顶罪。”李浔说。
何执中点了点头:“是如此,不知官家会把朱蒙发配到何处……李浔,我请你在道上把人做掉,可能做到?”
他说:“官署的事,你不必担心告假过久会生出什么。”
李浔颔首。
“好。”
两人谈完,下人就请李浔前往偏厅议事了。
刘克见他,拱了拱手:“李郎君。”
李浔打量着他,应当是事情终于解决,刘克终于可以睡上好觉,此时此人眼下的青黑消散了不少,也看着没有那么疲惫。
刘克见到对方打量他,苦笑道:“李郎君,你只管说去,如今又有什么事?”
李浔道:“何公请我做掉朱蒙。”
刘克一想就是如此,他用力按了按额角。他跟在相公身边久了,算来已经有二十多年,对这位宰执的心思也能摸清楚。
泥人也有三分脾气,何相公素来不与人争执,行中庸道,也不要当他是个死人。
刘克道:“若有什么是在下能做到,李郎君只管吩咐。”
李浔干脆利落:“好。”
又问:“舆图呢?”
刘克苦笑,他走在李浔身后,这段时日接触下来,他对李郎君这人了解颇深,干什么又想要对方像常人一样再三推辞,推辞不成后再三道谢呢?
他在心里警告了自己一番。
从柜子里拿出一副舆图,是大宋的地界,拿过笔,笔杆在其中几个地方虚虚画了个圈。
他说:“如今有这几处地方,可以替换下人手,上面州府的长官也是相公的人,你不必担心会碍住手脚……相公对你的心思,与自家的子弟是一般无二的。”
没再等李浔道谢。
他指着舆图,一处一处为李浔介绍。
“首先,此处是莱州。莱州刺史是我们的人,名唤杨正谊,是相公的门生,也是元符年间的进士,人向来和善,可以与你的人相处……他是杨氏的旁支,早年与主家交恶,因此也没有依附的宗族。”
刘克为李浔解释的十分清楚,简直把这几处地方的关窍都一起严明。
李浔静静听着。
刘克又指着一处地方,说着:“此处是台州,此为鱼米之乡,下面有几县,最是肥缺,我为你找来一处缺。相公老家便在江南,你若是安插人在江南做官,想来也会顺遂。”
……
刘克又道:“此是西北,西北官吏许多都是童监军任命,不过你与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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