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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蠢才!蠢才!蠢才!”
朱家,真正的主人已经回来,仆从们都换上了新衣,地面洒扫过几轮,干净的一尘不染,迎接着主人的到来。
书房里十分安静,仆从们都远远避了出去。
朱三郎站在桌案前,垂着脑袋,恭顺低着头,一副受教的样子。
“真是头猪!”
“爹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儿子,我怎么有你这么个弟弟,就算是头猪坐在案前,做的也比你强!”
“蠢才!”
朱勔重重捶在桌案上,发出一声闷响。
看着账册,他气笑了。
“你是如何想的?竟然能一路送出去几十万钱?你也别当我兄弟了,不如直接到天上跟着财帛星君做事,我叫你散财童子可好啊?”
朱三郎嗫喏着。
“大哥,我知错了……”
盯着那垂着的脑袋。
朱勔冷笑:“就算是头猪,用拱嘴在账本上拱,也不能花出去那么多钱,惹了那么大的事。”
“你是如何想的,一开始就给钱塘县一小小县丞送了一千贯钱,后面要给县令送多少才合适?要给州府的长官多少钱合适?要给那些宦官多少钱合适?”
“我有没有同你说过,东南这些官员都仰仗着我朱家。和下面人打交道,你给他们送礼,这叫赏赐,只图个心意就是,谁让你花那么多钱的,这账怎么能平?!”
朱勔下了马车,一路上舟车劳顿,衣裳还没来得及更换,立刻把三弟提到书房里挨骂。
他怒火喷涌而出:
“前头花了这么多钱,赁匠人的钱如何能够?买木料的钱如何能足?要说景灵宫倒塌罪责有十分,七分就是出在你身上!”
“心里没有半点预算,净给我当散财童子,肥了别家的腰包!”
朱三郎紧紧地低着头。
他低声道:“那县丞是二哥的舅兄,过的不大如意,我看在姻亲的情面上,私下里给他一千贯补贴家用,谁能想到就这么传出去了。”
朱勔直接把桌上的砚台砸了出去。
“姑表舅算什么姻亲,他是二弟媳妇娘家的表兄,跟你有什么关系?人家设套蒙你,你就信了?启之啊启之!爹当初给你起名朱蒙我就该拦着!”
他啐了一口。
“我看你就是头猪!”
朱蒙低着头,一声也不敢吭,他是想着在大哥回来之前把事办好,没想到大哥回来的这般快,简直是快马加鞭赶回来收拾烂摊子。
他小心避过刚砸下来的砚台。
一言也不敢发。
朱勔道:“人家把你当牲口耍,说吧,今日朝会都吵了什么,如何把朱鹏都舍下了?”
大哥不是刚才才下的马车,如何知道这么多事?
心中过分惊讶,朱三郎抬起头问兄长。
“大哥如何知道今日朝会的事?”
朱勔没有瞧他,如今他一看朱三郎,就想到他惹的祸,让人心堵。
只是修一个宫宇而已,管事都是历过事的,再如何也出不了错。他一心忙着给官家应奉局选人,结果三郎就生出这么多事给他。
“有人早就告诉给我了。”朱勔从怀中拿出那砑花纸笺,“你还想瞒住?”
“是谁?”
朱勔直接重重抽他一个耳光,“真是蠢才,这个时候还想着报复,要是早有这么多心思,干什么能惹出这么多祸?”
朱三郎捂着脸,低着头,红红烫烫,不说话了。
“除了蔡攸还能有谁?只有他才用这砑花本写字。你报复他去?”朱勔淡淡说,甩了甩胳膊,又读了一遍上面的话。
“说吧,朝会都出了什么事?”
朱三郎犹豫了下,低声同兄长把事说了一遍。
一开始听到何执中的长子何观,朱勔的脸色极为难看,接着又听到是蔡攸和童贯跟着一起做,脸色就稍微和缓了几分。
朱三郎说完了。
朱勔压着火气。
淡淡问:“主意都是他们出的……是谁让你使人上奏的?”
“是……是他二弟何志。”
朱勔抬起手,重重又抽了朱蒙一个耳光。
他瞪着眼睛,怒骂道:“竟然敢掺和到别人的家事,罪责还全让咱家顶下,爹和我是如何教你的?就让你学会害了全家?”
被三弟气得不轻,朱勔重重吐出一口气。
朱蒙低着头,不敢说话了。
如今他确实知道,自己做错了。
从一开始就做错了,要不是信了那钱塘县丞的话,自己也不会给他私下里使了一千贯钱,吃了五百贯回扣。谁能想到就这么被县令知道了,那县令是京党的人,他大哥和爹都让他交好京党中人,与人为善,脑子一糊涂,就又让马鹏使了两千贯。
开弓没有回头箭,事情被其他人知道。已经开了头,后面大大小小的官吏也跟着索银。
他气得要死,却不敢得罪京党,只能从木料的钱里抵扣,反正最后刷了漆,又看不出上等和次一等次两等的分别。
朱蒙如今是真知道错了。
也真后悔了。
“大哥,我不该给那钱塘县县丞使那么多钱,也不该从木料的工款里扣,更不该六神无主听了何志的话,害死他兄长……我知错了。”
朱勔面色薄寒。
“知道错有什么用,祸事已经起了,你一五一十同我讲一遍,整个事到底是什么来路。”
相比于这信上的外人之言,朱勔怕有人利用他,产生误导,先听自家人和下面人说一遍。
朱三郎就如此讲了一番。
末了,朱勔抓住其中一点。
“有人与蔡家和童贯都交好,还都受青睐,是谁?”
朱三郎老老实实地说:“他叫李浔,如今得了官家赐官,正为皇子讲书……我给他使了十万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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