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39章 大起大落(2 / 2)李清炯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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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浔道:“我所说的,是蔡京蔡相公。”

李浔看着窗外的落雪。

“蔡相公身在两浙之地,远离庙堂,蔡直学士身体抱恙,不便外出,这个冬天是京党的寒冬。度过寒冬,早晚会有春日降临,将明是谏臣,何不如谏言陛下,助蔡京复相?”

“只是不知,蔡相公才到杭州半年,京党在朝堂上盘根错节,令帝不喜。或许要等一年,两年,三年,才能等到时机,将明等得起么?”

他转回头,视线重新落在王黼身上。

盯着他。

缓慢说:“已经入冬,蔡攸身子恐怕会更不好,不知错过这次时机,你等得起么?”

电光石火间,王黼明白,一条通天大道,已经由李浔指明。

再看向这个年轻人,仍闲适地坐在椅子上,捧着茶杯饮茶,雾气氤氲,模糊了他俊逸的面容。

要对朝政如何清楚明了,才能为他指出这样一条通天大道。

王黼站起来,面色肃然,郑重行了一礼。

“蒙君指路,将明不胜受恩感激。他日若真有造化,将明谨记今日郎君之言,必当重报。”

李浔没有避让。

王黼起身后,又问他:“我知此法难得,为何君会指点给我?”

有这种法子在,何愁施行者不能成为蔡相公的心腹。

李浔为何不自己做?

李浔放下热茶,笑了一下,道:“我另有他法。”

他从来没打算一直当京党。

王黼离开,并交代晚间会让人送上重礼。

重新坐进自家马车里,他心头各种情绪涌动,畅怀之情裹挟着飘雪,一同飘舞在汴京的天空。

这雪下得好啊,是瑞雪。

他今年三十有一,自市井考中进士,正愁无升迁之路,终于要有了出头之路!

“官人这般高兴,可是事情做成了?”

小厮看得出王黼脸上压也压不下去的喜气,故意问他。

“是做成了。”

王黼收敛脸上的喜色,嘴角微翘,从荷包里拿出几锭银子,赏给他,“这钱你拿去,晚间派几个力夫,帮我运些东西。”

小厮一下子就笑眯了眼。

“小的置办一桌好酒好菜,让樊楼的人送来?”

王黼颔首:“可。”

冬日寒风凛冽,王黼去的时候,还觉得这风吹的浑身都冷。

现在回来,迎着外面飘来的雪粒,心里热气腾腾。

他伸出手,掌心中就落下几点冰凉的雪粒,细细小小,因蒙尘而有些发灰,落在手里没一会就融化了。

真好。

王黼在心里想着。

雪越下越大,一阵风来,落叶簌簌掉落,主仆踩着落叶回到自家宅子,王黼让小厮去和管家拿钱,让樊楼送来一桌酒席,在家里好好喜一喜。

又亲自到库房走了一趟,思忖着里面有什么东西是李浔能看入眼的。

如此倒腾出两口大箱宝贝,送往李宅。

一墙之隔。

何志听着隔壁热闹了一晚上,披着鹤氅烤着炉火,问仆从:“隔壁在折腾什么,怎么大晚上还不消停?”

仆从去外面探了探,转身披着一身落雪回来。

“阿郎,听着像是有喜事,他们还买了一桌樊楼的席面。”

何志站在房檐下,瞧着下人一身落雪,皱了皱眉,他一向喜洁:“把雪远远地抖下去,平白落了这么一身灰。”

仆从远远离着郎君,一只手撑着伞,一只手抖着身上的落雪。

“阿郎,这回干净了。”

接着灯烛的光亮,何志仰头看着深色的天空,“这么晚了,王黼到底有什么喜事?”

他让仆从再次去看,好生查一查。

两个下人在外面瞧了一会,装作不经意问起熟识的王家下人,“你们郎君这是送什么东西?怎么用这般贵重的箱笼?”

“我们也不知,这些是送去太师府桥那边。”

王家下人一向和他们熟稔,又因为这两人是宰执府上的下人,有意讨好,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

“官人回来喜气的不得了,还赏了我们一个月的月钱,听说那阿松那小子运道好,在官人身边贴身侍候,拿了一锭赏银。”

他们私下说了几句话,王家下人就忙着去跟着护送箱笼去了。

宰执何府的两个下人,回去同何志仔细说了一番。

何志敏锐抓住一点:“送到太师府桥?”

下人点头,又道:“我看那箱笼,都是檀木打的,刷了大漆,上面嵌了螺钿,光是箱子都这般富贵,里头不知装了什么宝贝,也不知是要送给谁。”

何志想起了这些时日的一些传闻。

冷笑了一声。

“还能有谁?送给蔡家去。”

他面上蒙着一层着寒意,“你们去把王黼给我叫过来,我要好生问问他,到底是怎么个事。”

天黑夜冷,何志还不忘吩咐:“动静小一些,爹这几日身子不好,才刚睡下,别扰了他老人家的好梦。”

“是,小的们这就把王黼带来。”

王黼进了门,见到面上带着寒意的何志,顿时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何志端详着他:“王黼,这段日子你过得可是春风得意啊?”

他笑着,声音又轻又慢。

问道:“跟着蔡攸恐怕得了不少好处吧,若不是下人听见了不对,我还不知你过的如此快活。皇家书局的差事可好做?王黼,你真当我是死人?”

王黼跪在雪地上。

冰冷的薄雪濡湿了他的衣裳。

“请您息怒……”

何志踹了他一脚,“若不是你们台鉴的人报给我,我还不知你在外竟接了这些私活。怎么,今日就收拾箱笼,想送东西给人家?蔡攸看得上你那点东西么?”

王黼被踹倒,膝盖冰凉,袖子和身上也被雪蹭湿。

他伏在地上,惶恐道:“请您息怒,我……”

何志打断他说话:“可别,我这个微末小官,受不得左司谏这声‘您’。”

他用帕子擦净双手,身后自有仆从给他解下鹤氅,又换了一身黑亮的貂裘,站在玉阶上,遥遥打量着王黼。

他的声音夹杂着风雪,送到王黼耳中,显得冷而遥远。

“往远些跪,别碍了路。”

纷纷扬扬的白雪从天上飘落,这场雪下了一夜。

在何家院子里的某处角落,仆从纷纷避过某处。

在那里,一个浑身是雪的人跪在那,躬着腰,一动也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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