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浔把匣子递给他,用干净的那只手接过衣裳:“你们官人要的东西。”
家丁应下离开。
李浔使唤门人:“去打两盆热水来。”
用一盆水擦掉匕首上的血和肉渣。
李浔洗掉脸上和前面发丝的血,脖颈上迸溅的血也没漏掉,指缝也洗刷的干干净净。
换了一身干净熏香过的外袍,压住身上的血气。
顺手捞起那断弦的琵琶,递给远处瑟瑟发抖的女子,看着两人:“知道什么话不该说么?”
两人拼命点头。
李浔轻轻颔首,看向门人。
“我懂,我懂,小老儿要是说出去,就天打五雷轰。”门人赌咒发誓。
“长乐和张昌关在哪?”
原来他想错了……门人躬着身,小心把李浔带到院子里闲置用来堆放器具的库房。
打开锁,推开门。
就看到一老一少被反绑关在里面,用帕子堵着嘴。
见到来人,瑟缩地向里蹭了蹭,小女孩差点栽倒。
“长乐。”李浔开口。
听到熟悉的声音,小女孩的眼睛亮起来,唔唔地闷声叫着。
李浔给她解开绳子,拿出帕子,又给张昌松绑。
把妹妹抱起来,肩头一紧,被小孩死死抱住,李长乐一颗颗眼泪掉下来,砸进衣裳里,闷了几秒,传来细小沉闷的叫声和呜咽。
李浔一下一下拍着妹妹后背。
维持着这样哄孩子的姿势,他对张昌说:
“事情已了,不用再忧心。这次是我这边的事情,连累了主事。如果张公以后有什么需要用到我的事,请不要将我拒之门外。”
身上没有银两,他让门人老头去取点蔡鯈的银钱。
门人忍气吞声地拿了两张钱引。
李浔打眼一扫,递给张昌。
遭遇如此无妄之灾,张昌胡子都惊得颤抖。低头看了一眼钱引的数额,又变成了另一种颤抖。
确认钱引上没有特殊标记,他揣在怀里,牢牢捂住自己的胸口。
嘴里还说:“没事……本官,本官还青健,经得住折腾。”
李浔道:“我送主事回去。”
套了来时的马车。
李浔站在院子门口,温文尔雅对门人说:“记得把家里打扫干净,时辰不早,我便不多叨扰。”
门人立着寒毛,腰弯的更低,把这人送走。
把张昌这个受了一晚上惊吓的老主事送回家后,天已经开始擦亮,东方泛白,枝头上鸟雀鸣叫,李浔带着李长乐回家。
晨起的露水滴在他发丝上。
他一下下轻轻拍着小女孩的后背,轻声安抚着这个没有安全感,猫一样缩成一团的小孩。
“不怕了哦……”
终于把人哄睡,他轻轻推门离开。
对上陈信和戴平安的眼神,一个崇敬,一个复杂。
李浔笑了一下说:“事情已经解决。”
“你教的法子不好,溅我一身血,不大方便。”
“毕竟是蔡攸的弟弟,若不是有蹴鞠比试的事,恐怕现在他应当拿我顶罪了……”
……
……
大观四年,八月二十日。
蔡京次子蔡鯈,得急症过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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