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一,辰时刚到,早上天还凉,蔡休就熟门熟路从墙外翻进来。
“不是给你钥匙了么。”
“你没觉着这样像狄青么?”
李浔真看不出这哪里像征战沙场的将军。
或许是从小和种彦崖关系好的缘故,蔡休并不像别人那样对武将轻蔑,相反,他对一些侠客和武人非常崇拜。
蔡休拉着他就要走,李浔无奈,指了指桌子上的早食,“包子还没吃完。”
“吃的真够晚的。”蔡休围着桌子团团转,终于等到李浔吃完了早食,漱了口,换上一身外出的衣裳,吩咐妹妹写三张大字,才终于把人带出门。
“你这都跟要上轿的新娘子了,这么难请。”他嘀咕说,很快,脸上就重新带着兴奋,“你猜攸堂兄请了谁?”
李浔看着他又蹦又跳,“请了谁?”
蔡府离着近,连马车也没驾过来。
蔡休神神秘秘,挤眉弄眼:“徐行首。”
行首是这时候的高级妓子,是这一行的头牌,让蔡休这么兴奋,就是因为这女子难得一见。
“攸堂兄好大的手笔,徐春波名动汴京,不知道要砸多少钱才能请来。”
“徐行首最擅长的是琵琶曲,我跟着我爹听过一次,一直都不喜欢这些唱曲,那回却觉得她弹进我的心里,连种彦崖都听出了味,赏了一锭金子。”
李浔说,“你们应该赏她首饰,不然金锭会被妈妈收去,到不了她的手。”
“怎么会?”蔡休没想到。
“伎子向来身如飘萍,只有首饰和绫罗衣裳是她们的。更有的,背后东家贪钱,连首饰都会转手卖掉。”
“怎么听着怪可怜的。”蔡休从没想过这个,挠了挠头,他哪有什么首饰,要不去问孟表姐拿?
李浔慢悠悠走着,看着车水马龙的街市,忽然想起陈大扮作货郎和闲汉,想起张昌和丁武,想起张昌和他说过的摇大志,又想起原身和妹妹……
尘土滚过,他避了避马车。
皇天后土。青天之下,有谁不可怜。
蔡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那我到时候去问表姐要个首饰。”
李浔笑了,“不怕王少夫人把你打出去?”
“表姐向来不打人,顶多把我说一顿。”
“那你娘呢?”李浔问。
东西是自己买的还好,管姑表姐索要首饰送给伎子,太不像话,听着蔡休的母亲不是个好脾气的,怎么不会揍他。
蔡休缩了缩脖子,不吭声。
他娘是真会把他往死里打。
李浔随口安慰,“不必担心,她既然出现在诗会,你堂兄早就把账付过了,到手该拿多少,她们自有说法。”
蔡休这才松了口气,两人并肩往太师府走,只是没有再蹦蹦跳跳,显得那么心急了。
路上,他挠着头说,“种彦崖这次没来,说是诗会腻味,等十五的时候在一起去,他跟武会更对脾气。”
“之前他去过太师府没?”
蔡休回想了下,“对啊,怎么没去过?”
李浔叹气,人怎么能这么呆。
种彦崖当然不会去,因为种家被蔡京害过。
他能继续和蔡休当朋友就够不容易的,怎么可能会去蔡家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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