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闲着无聊的时候,顾濯曾经好奇问过天之高与地之厚,得到了一个明确的答案。
白浪行只觉得这是一句羞辱。
更像是一记耳光。
他的脸颊变得无比滚烫,再也无法维持住平静,道心剧烈震荡之下,一口鲜血竟是他嘴里喷溅而出,瞬间打湿衣裳。
紧接着,他为抵抗顾濯那一指而调动的浑身真元骤然失控,尽数泄向身旁四周。
轻舟拦腰而断,碎成两截。
湖水如遇惊雷,瓢泼而起。
一场人为的滂沱大雨就此出现在夜幕下。
噼里啪啦,声响不断。
白浪行半个身子浸入湖水里,衣衫尽湿,成绺的头发粘着皮肤,那张微黑的脸难得苍白。
整个人看上去好生落魄,哪里还有半点儿不久前的风采?
……
……
白马湖畔。
顾濯与那场大雨错开,恰好回到岸边,望向林挽衣。
不等他开口,面色难看到了极点的宋景纶,为了避免事情再继续恶化下去,以此生未曾有过的坚决态度,直接结束了这场宴席。
没有谁对此有意见,因为不管是谁都对亲眼目睹今夜发生的这一切,而深感满足。
人们下意识望向顾濯,想的并非他今夜过后定将名动天下,因为他早已随着巡天司的那份榜单,成为了整座神都的话题中心,真正让人们为之而好奇的是,他到底是怎样击败的白浪行,这场战斗当中实在有太多的不解之处。
如果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白浪行绝无可能在这场战斗当中放水,必定竭尽全力,而且最后那一指落下时旁人的反应做不得假,恐怕会有不少人怀疑这一战的真实性。
抱着这样的疑问,人群渐散。
就连白浪行也被那位车夫带离现场,回到了马车上,低调远去。
顾濯却未离开。
他看着那断成两截随湖水沉浮的轻舟,叹了口气,无奈说道:“要赔钱了。”
这轻舟是两人向对岸的酒家租来的,如今毁在这里,赔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是的,他现在的确不再缺钱了,但他也没有赚钱的手段。
坐吃空山,终究是要见底的。
他总不可能一直指望着旁人的资助吧?
“赔就赔呗。”
林挽衣微微挑眉,骄傲说道:“我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
顾濯怔了怔,神情有些难以置信,问道:“你不缺钱?”
他还清楚记得,那天在望京自己没钱住客栈,不得不拉下脸借住林家的时候,林挽衣曾好生潇洒地说钱由她出,紧接着就反悔,并且还要他当场学会失忆。
这件事他毕生难忘。
“嗯?哦,我之前一直忘了告诉你。”
林挽衣这才反应了过来,故作淡然说道:“你十三连战那次,整个望京就没有人相信你能全部赢下来,只有我把全副身家给压了进去,最后赚了一个盆满钵满回来。”
说这句话的时候,少女很认真地让自己显得平静,只是嘴角那怎么也压不住的弧度,早已出卖了她此刻心中到底有多得意。
顾濯沉默了。
林挽衣发现他的神情越发凝重,心想你总不可能是在担心白浪行的报复吧?
她不解问道:“怎么了?”
顾濯安静了会儿,神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是先前与白浪行一战中都未曾有过的凝重。
他沉声说道:“我在思考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尚未离去的小和尚好奇发问。
就连那位道门天女都在不动声色以眼角余光进行打量。
顾濯幽幽说道:“我下次能不能买自己赢。”
“我觉得就算能买也没有意义。”
神景天女的声音在旁响起:“你今夜连白浪行都赢了,还赢得这么碾压,以后谁会白痴到买你输?没人买你输,那你买再多次自己赢也赚不了几个钱。”
事实的确如此。
所以真正发财的机会其实只有一次。
林挽衣忽然好生尴尬,心想自己仗着朋友发了一笔横财,却过了这么久才说出来。
这是否不太道德?
她咳嗽了一声,望向沉默的顾濯,提议问道:“要不……我们先过去吃顿夜宵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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