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流逝,清晨的阳光眨眼而逝,太阳一点点升起,
天未明时的风沙消散一空,取而代之的是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但草原人都知道,捕鱼儿海的天气喜怒无常,
上一刻还是晴空万里,下一刻就会风沙聚集,席卷整个世界。
正如此时,视线尽头,天空逐渐阴沉,似有风沙在不断汇聚,让军卒们露出一丝无奈,士气低落。
军卒们一点点汇聚,坐在战马上,神情警惕,嘴唇紧抿,眼里带着一丝不甘,
但又无可奈何,甚至神情中还有着一丝丝坦然。
他们大多是营寨外围的‘罪人’,
被选入军卒那一刻,他们就已经看到了未来,
如今这个结果,不过是来得快一些罢了,他们在心中早已经做好了准备。
越来越多的草原人走出军帐,骑上属于自己的战马,用力紧了紧身上那为数不多的皮甲,
让它们紧紧贴着肌肤,这样能给他们为数不多的安全感。
当他们摆动头颅,看向四周后,
发现还有许多军卒身上没有甲胄,只能穿着破旧长衫,
手拿一把不那么锋利的弯刀,佝偻蜷缩在跛脚战马之上。
如此一幕,让那些最先加入军伍的军卒暗暗庆幸,
至少他们不会像后来的军卒那般,身无寸甲,手拿钝刀。
随着军卒汇聚,空气渐渐变得焦躁,战马不安地刨动梯子,发出响鼻。
直到这时...一些军卒才猛地意识到,自己心中居然在害怕。
害怕与明军交手,害怕到南方,害怕去送死。
刚过上吃饱喝足的日子,他们不想就那么死在那里,种种思绪开始弥漫,
但多年来心中的‘服从’将他们牢牢定死在原地。
当年,他们无法奉上王庭需要的粮食,被打成‘罪人’,那时他们不曾反抗,
多年过去了,在这军阵之中,他们依旧也不会反抗,
只是心中稍稍有一些不甘,但仅是一点。
不知多少人将干涩的眸子转动,看向那最前方的几道身影,
尤其在那披坚执锐,身材高大的‘阿日斯楞’殿下身上停留,
看到他,军卒们心中为数不多的不甘也一点点压下。
至少...这位地位尊贵的乃蛮部台吉,也与他们一般,死在征战中。
只是他们不知,为何这些乃蛮部骑兵如此热衷与明人厮杀,
即便隔着很远,他们依旧能感受到最前方那些乃蛮部骑兵的激荡心绪。
军阵最前方,陆云逸高坐于战马之上,
听着身后军卒压抑到极点的声音,嘴角一点点露出微笑。
“终于到这一天了,老子已经等了很久了。”
“昨夜我都没有歇息,辗转反侧地睡不着,就等这一刻了。”
“好,让那些‘明人’看看我们的厉害。”
说这话时,几名军卒对视一眼,
下一刻便大笑出声,畅快之意毫不掩饰,让不少将视线投向这里的军卒面露怪异,
不知将要与明军作战,这有什么好笑的。
陆云逸视线眺望远方,视线尽头的天空愈发阴沉,他看了看时辰,轻抿嘴唇,冷声下令。
“鸣号,聚兵!”
辽阔天地间,随着一阵低沉而庄严的号角声响起,整个草原仿佛都被这激昂的旋律所唤醒。
号角声如同远古的呼唤,穿越历史尘埃,回荡在每一位军卒心头。
起初,号角声低沉而悠远,像是从草原的深处传来,带着神秘庄严。
随着号角声渐渐高亢,军卒们开始快速集结。
他们快速地移动着,如同草原上奔腾的野马,
但步伐却整齐划一,尽管士气低迷,但此刻他们就是训练有素的军卒!
在这激昂号角声中,军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金色狼头在阳光照耀下闪烁着耀眼光芒,
激昂、肃杀、沉重!
所有军卒都被这声音所感染,强行打起精神,目光直视前方!
很快,上万草原军卒已经集结完毕,
他们身着各色战袍,形态不一,新旧不一。
但战袍上都绣着,或精致或扭曲的部落图腾,象征着他们的勇猛忠诚,还会给他们带来好运。
最前方的军卒铠甲在阳光下闪耀着冷冽光芒,
他们手持弯刀长矛,背负弓箭,眼神坚定锐利,直视着南方,
似乎要穿过千山万水,见到那让他们恨之入骨的明军。
陆云逸站在最前方,看着身后军卒,心神激荡,
即便这里都是草原军卒,
但不论如何,这也是他第一次统御万人的战阵!
起初有些慌乱局促,但随着一道道军令下达,
陆云逸也渐渐安稳下来,眼眸中出现一丝兴奋,
他夹紧马腹,左手微微拉住缰绳,
战马如通人性一般,慢慢迈动步子,悠闲地向前走出一丈,而后慢慢转头。
当看到军卒的全貌之时,陆云逸只觉得脑海中‘轰’的一声炸开了,
人头!全是人头!
视线中已经被一个个土黄色的小点所占据,那是草原军卒们的一张张脸。
被万人同时注视,这是陆云逸从未有过之经历。
陆云逸脸色微变,他此刻终于意识到,
什么是纸上觉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在先前的操练中,他至多操练五千军卒,从未有过万余人同时出动,
没想到数量多了一倍,但精神压力却大了数倍。
感受到落在身上的一道道眸子,
陆云逸呼吸一点点局促,脸色微红,心脏开始快速跳动,肾上腺素开始一点点涌出,
右手来回摸索,跨过马僵,穿过粗糙,来到腰腹,终于找到了位于腰间的长刀!
当手中涌现出滞涩与磨砂之感时,陆云逸忽然感觉自己安静下来,
当右手紧紧扣住刀柄之时,他嘴角已经出现了一丝略显轻佻的微笑。
其身上的气势也开始一点点变化,眸子阴暗冰冷,身体肌肉由紧绷变为松弛。
处在军阵最前方的刘黑鹰猛地察觉到这一变化,眸子微微睁大,嘴唇变得有些干涩。
每次战阵之上,云儿哥都会如同疯魔,
就算是旁人生拉硬拽,也无法阻拦他斩下的长刀,
那等神情,与平日里的谦逊和睦截然不同,像是心底恶魔得到释放。
如今,战事将启,那种浴血疯魔的感觉便已出现!
原本陆云逸还想说些什么,但握住长刀之后,
眼前就像是盖上了一层血蒙蒙的幕布,心中杀意无法抑制地涌出,
似乎也不用多说。
‘噌’的一声清鸣,长刀出鞘,长刀洒落刀锋之上,使得天地间出现一道寒芒!
不少军卒被这突如其来的寒芒刺了眼睛,将脑袋闪了闪。
等他们定过神,却猛然发现,
‘阿日斯楞’殿下似乎没有拿以往的弯刀,反而是换了一把刀刃宽阔的长刀。
此等长刀在草原并不多见,
因为草原的日头毒,这等长刀会反射阳光,在战阵之中稍有不慎就会让同僚陷入短暂失明,
所以草原刀都是狭而弯,这样挥砍起来,不会闪耀到同僚以及自己的眼睛。
军卒们的视线一点点挪动,发现乃蛮部的大人们都换上了此等长刀,不由得面露怪异。
不等他们做出思虑,周遭响起的号角声猛地急促,战马也不安地躁动起来!
所有人眼神一凝,这是出征的号角!
“将士们,出发,向南而行!”传令兵的声音在周围回荡,
陆云逸依旧如往常那般,勒紧马缰,
一马当先冲了出去,其身后军卒紧紧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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