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心理学上,这是一种病,叫做依赖症,几乎无法治愈。
过了好一会儿,刘黑鹰才缓了过来,轻叹一声:
“云儿哥,你时常说,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这话我一直记在心上,可我看那雅蓉与王妃都是一等一的好人,
她们会做豆面给那些吃不上饭的草原人吃,还会分出自己的份例来接济族人。”
刘黑鹰似是想到了什么,一个劲地嘟囔:
“我也没见咱庆州的官员接济什么,反倒是逢年过节,变得法地从我家掏钱。”
见他如此模样,陆云逸眨了眨眼睛,打量一下他,
才猛然醒悟,刘黑鹰如今不过十八岁,刚刚成年,
能有如此思绪,已经算是极为了得了。
轻轻一笑,陆云逸决定给他吃颗定心丸,
“你放心,这事情朝廷自然知晓,
所以朝廷在边疆之地都有一些对于边民的惠民之策,
此举就是为了吸引草原人来我大明,
让他们成为我们大明的子民。
等大军开到,将王庭的军事力量剿灭,
其余的...也不会赶尽杀绝,
而是通通带回大明,让他们成为明人,在边疆之地过日子。
这样一来,一两代之后,就没有什么所谓的王庭之人了,都是如你我一般的百姓。
至于王妃与雅蓉,只要不想死,就不会死。”
此话一出,刘黑鹰脸上顿时绽放出笑容,一脸庆幸:
“那太好了。”
“你居然不关心鄂尔泰?那可能是你儿子啊。”陆云逸若无其事地说着。
刘黑鹰撇了撇嘴:“哪有那么快,现在还不是呢...呃...”
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猛地住嘴,连忙瞪大眼睛,继续说道:
“鄂尔泰是军伍之人,我也是军伍之人,死在战场上理所应当,怪不得谁。”
陆云逸眨了眨眼睛,在刘黑鹰黝黑的脸庞上来回打量,
眉头时而紧皱,时而舒缓,心中也不得不佩服,
这刘黑鹰年纪不大,但对付女人,的确有一套。
刘黑鹰见他这么打量自己,眼神有些躲闪,脸上露出讪笑:
“云儿哥,你可不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陆云逸无奈地摆了摆手:
“说的什么玩意,你要是把对付女人的心思放在兵事上,我就不用这么操心了。”
陆云逸忽然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奸笑:
“鄂尔泰是个好学的孩子,他对于兵法尤为感兴趣,你若是通读兵书,说不得能常常去指教一番。”
刘黑鹰脸色一僵,眼神再次开始躲闪。
这一幕倒是让陆云逸愣了愣,脸上充满古怪:
“你..你不会已经这么干了吧。”
刘黑鹰支支吾吾的样子,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呃...呃...他从地保奴那里弄了一本《尉缭子兵法》,
我只是指教一二,不过云儿哥你放心,都是皮毛!”
“废话,其中精髓你也不懂。”
陆云逸白了他一眼,便不再理会,只能感慨‘老虎金钱豹,各走各的道’。
刘黑鹰悄悄凑了过来,压低声音说道:
“云儿哥,我从雅蓉嘴里得到了一个消息,关于北元王妃的。”
“说来听听。”陆云逸侧头瞥了他一眼,自顾自说道。
刘黑鹰说道;“其实乌萨尔汗还有几个孩子,
被寄放在北元的太师、丞相部落之中,隐藏身份,不过不是王妃所生。”
刘黑鹰怔怔看着云儿哥,本以为他会大惊失色,大感震撼,并且夸奖自己曲线救国!
但没想到,陆云逸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此事我知道,还有吗?”
“你怎么知道的?”刘黑鹰怔怔出神,一脸呆滞。
“猜的,狡兔三窟,乌萨尔汗熟读史书,怎么会不懂这个道理,
王庭东迁,若是一切安全也就罢了,
若是不安全,也总要给‘孛儿只斤’留一些血脉。”
刘黑鹰仔细想了想,发现是这个道理,继续说道:
“云儿哥,我还发现王妃在这些王庭之人心中的地位非同一般,甚至能与乌萨尔汗平起平坐,
若是我们想地保奴与天宝奴的大战更激烈一些,要为地保奴争取到王妃的支持。
你是不知道..在那些外围草原人心里,
他们不认乌萨尔汗,倒是认王妃,
由此可见...王庭一些递补的军卒,也是只认王妃的,
若是这些人能被我们掌控在手里,我们能做的事情就太多了。”
陆云逸眼神闪烁,刘黑鹰的一番话,彻底印证了他心中的猜测。
王妃的生死荣辱,牵扯到了很多人的心神,
在那些外围草原人心中,王妃视若神明。
陆云逸轻轻叹息一声,抬头看向那些慢慢变得杀气凛然的军卒,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道:
“好了,这些事以后再说,如今的军务是杀人。”
说完,他便迈动步子,自顾自地朝大部而去,
刘黑鹰站在原地,眉头紧皱,神情怪异,不知说错了什么话。
但他很快迈动步子,跑了过去,
因为那些军卒已经在杀气腾腾地备马,俨然是一副出征的样子。
果不其然,还没到近前,他就听到了一些军卒的低声议论。
“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阿日斯楞大人教给了我们新战法,一定要将他们打败!”
一位位百夫长在军卒中穿梭,不停告诫着军卒嘴巴要严,
若是事情透露出去,旁人没事,死的是自己。
军卒们自然也不是傻子,这是杀头的勾当,慢慢地不再言语,议论声一点点平息。
一刻钟后,所有军卒整装待发,神情严肃到了极点,
陆云逸与鄂尔泰作为此行领队,站在他们身前,冷冷地扫视着他们。
过了好一会儿,陆云逸雄浑的声音才传了过来:
“诸位同僚,想必你们已经知道我们要做何事了,你们怕不怕?”
军卒们看了看身旁族人,发出一声大喊:“不怕!!”
陆云逸很满意,轻轻点了点头:
“此战过后就是新春,二殿下不会忘记诸位为他所做之事,他在来时曾与我说过,
此战之后,诸位重重有赏。”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顿时面露笑容。
但陆云逸却继续说道:“此事对二殿下有多重要,我无法与你们诉说,
但你们只要知道,日后二殿下若掌握权势,不会亏待了你们。”
此话说得极为隐秘,加之要杀之人...军卒们心中明悟,
眼神一个个都亮亮的,充斥着野心!
从龙之功,自古以来都是让军卒将领魂牵梦绕之所在。
草原人自然也不例外。
见到他们如此表情,陆云逸很是满意:
“战阵之上,你们莫要怕死,二殿下会安置好你们的家人,
你们的孩子会得到二殿下的银两,妻女会被照顾,
若你们不幸战死,那你们要做的,就是快一些投胎,
争取在明年重返世间,如此倒也来得及。”
不知为何,陆云逸忽然觉得眼前的军卒变得狂热了许多。
深吸一口气,陆云逸抽出腰间长刀,遥指东北方向:
“全军听令,向东北疾行五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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