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逸眉头一皱,看了看时辰问道:
“还未到归营时辰,你来作甚?”
刘黑鹰面带异色,眼中满是惊异,急切道:
“事情有进展了!那郭铨不愧是勋贵之后啊,
平日里看着不起眼,但他的路子也太广了,
昨日我才吩咐他调查此事,今日他就将这庆州中卫翻了个底儿朝天,还真查出一些东西。”
陆云逸脸上随之面露怪异,轻轻点了点头而后说道:
“此事一会儿再说,你先出去把后面的军卒叫进来,我现在没时间。”
“啊?”刘黑鹰顿时陷入震惊,连忙说道:
“云儿哥,还是先查案吧,这可是大案,查完了就能立功。”
陆云逸瞥了他一眼,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
“军伍之人要立功也是在战场之上,
军卒的心理健康关乎整体战力,也关乎我等日后前程,此事最为重要,查案的事先放一放,
快出去把人叫进来,剩下的人不多了。”
话已至此,刘黑鹰才满脸狐疑地站起身,一边嘟囔一边挪动步子,走出军帐。
不多时,一名与徐奇差不多年纪的军卒又走了进来,满脸忐忑。
陆云逸依旧是露出和煦微笑,拿出杯子,倒了杯热茶:
“坐....”
....
两个时辰转瞬即逝,夜色宛如浓墨,悄无声息地笼罩军营。
在这大明朝的冬日里,天空挂着一轮朦胧弯月,洒下微弱银光,
却被厚重的云层时不时遮蔽。
营帐排列有序,夜风中旗帜轻摆,沙沙作响。
陆云逸帐前,积雪未完全踏实,印下一串串脚印。
这些脚印在烛火映衬下,显得格外清晰。
偶尔寒风掠过,卷起雪花在空中飘扬,再轻轻覆盖于脚印之上,逐渐模糊其痕迹。
看着这些脚印,结束了一日心理辅导的陆云逸站在营帐之前,长长地出了口气,并用力伸了个懒腰,虽然疲惫,但心里却极为满足。
虽非心理医生,他仅能依靠自身地位给予些许慰藉。
但即便如此,对于一些大字不识一个的军卒来说,也受宠若惊。
他在军帐入口站了片刻,迈动步子走向一旁的军帐,推开帘布径直进入,
顿时看到了刘黑鹰趴在桌案上奋笔疾书的身影。
察觉到有人前来,刘黑鹰抬起脑袋见识陆云逸,脸上顿时露出惊喜:
“云儿哥,你可算完事儿了,我等的花儿都谢了。”
陆云逸没有兴趣与他打趣,步伐沉重地走到桌旁,轻轻坐了下来问道:
“有什么收获?”
刘黑鹰顿时面露,振奋将脑袋压低,沉声说道:
“收获大了,云儿哥,我估计你都想不到郭铨这小子怎么办事儿的?”
“他干什么了?”陆云逸也有些诧异。
刘黑鹰又将声音压低了一些:
“这小子直接去了中央军帐,拿了侯爷的腰牌到处查,
他先是去到庆州中卫,把这些年的往来账目以及名册都翻了个遍,
然后又去了庆州府衙,让刘知州配合查案,
现在刘知州带着吏员正在翻账目呢。”
陆云逸瞳孔微微放大,面露震惊,他猜到郭铨查案可能会比他们查案更加简单,
但没有想到居然如此...如此轻而易举。
刘黑鹰还在一旁感慨:
“这权贵子弟就是与我们不一样啊,做事肆无忌惮,也不怕得罪人,
我听军卒说,你不知道那丁先智当时吓成了什么模样,脸色惨白,浑身颤抖...”
“查出什么了吗?”陆云逸问道。
刘黑鹰看向自己身前的纸张,整理了一番,递了过去:
“云儿哥你看,这是我罗列的往年失踪军卒与被杀军卒。”
他脸上浮现出一丝愤怒,用手用力拍向桌案,压低声音喝道:
“这些人太过分了,虽然庆州身处边疆经常有厮杀,但这死的人也太多了,
这些年每年几乎都有几十个军卒莫名其妙死了,
不少百姓去报官,可军营给出的答案,要么是战死,要么是失踪,
这样也就算了,军卒战死要给抚恤,可这些王八蛋连抚恤都不给,一拖再拖。
有个军卒是洪武十六年死的,抚恤到如今也没有给全,人家的老爹老娘都死了一个,
我看他们是想把人都活活拖死,不了了之。”
刘黑鹰越说越愤怒,声音也越来越大,最后眼中都出现了一些血丝。
军营中的苟且不少,刘黑鹰知道一些,也参与一些,
但他还没见过如此过分的上官,这还是庆州中卫,乃指挥使亲自统领的千户所。
现在想想,他们兄弟二人在这后千户所摊上了阎三这个上官,非但不是倒霉,反而是幸运。
与那些人干的肮脏事儿相比,阎三倒是冰清玉洁。
陆云逸脸色凝重,拳头不由得握紧,若不是大军来此,这事儿还不知道要瞒多久。
深吸了一口气,陆云逸压低心中情绪颤声问道:
“有什么结果了吗?丁先智现在如何?”
刘黑鹰缓缓摇头:“事情还没有结果,但在查,想来没几日就会水落石出,
出了这档子事儿,那丁先智就算不被杀头至少也要丢官,现在被长兴侯也给关起来了,
郭铨曾经去审问,但因为不能动刑,丁先智又抵死不说,所以没问出什么。”
陆云逸轻轻点了点头,丁先智是三品指挥使,
他如今被关押,想来军中的两位侯爷都已经知晓此事。
这样一来事情便简单许多,只需要找出关键罪证,弄清楚他们在做什么事,便一切水落石出。
“他们所做的事儿,有什么端倪吗?”陆云逸问道。
刘黑鹰长叹一声,心情沉重:
“无外乎钱财,虽然账目现在没查出什么问题,
但四处打探,已经有军卒说近些年的粮草有些陈旧,吃起来难以下咽。”
陆云逸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陈粮换新粮?”
但陆云逸马上意识到了不对,庆州的陈粮与新粮相差价格不过两成,
为了这两成差价去做这杀头的买卖,不值。
但刘黑鹰却重重点了点头,眼神中精光闪烁:
“应当就是如此。”
“嗯?为了两成的银钱做杀头的买卖?”
刘黑鹰缓缓摇头:
“云儿哥,庆州是苦寒之地,百姓们手里没有多少银钱,
宁愿去买便宜一些的陈粮,也不会买价格昂贵的新粮。
但在北平却完全不同,北平是元大都,城内权贵富甲之人不知多少,
这新粮和陈粮在北平,其中差距至少五成,若是在冬日春日,说不定能贵七八成。
而且....这新粮若是卖给草原权贵,那就不止七八成了。”
刘黑鹰炖了炖,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眼中凶光大盛:
“而是....十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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