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大人!”
“多谢青天大人!”
一众力役,本都已自知必死无疑。
没想到柳暗花明,山重水复。
非但不死,连责罚都没有。
这可是打死官差,天大的事!
怎能不狂喜,对顾安感恩不已?
连连叩拜。
顾安摆手:“你等回去吧,好生做事。”
他们是力役,顾安能救他们命,却不可能无缘无故免去他们的劳役。
感恩戴德,欢天喜地地离去。
与之相对的,是那些徭所监差,个个如丧考妣,敢怒不敢言。
待人都离去,凉王也站了起来,不阴不阳地笑了一声:
“呵呵,折冲府的威风,本王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嘿,姜大将军,你们有福啊!”
朝姜盛等人冷笑一声,又向顾乘风三人拱手一礼,便大袖一甩,扬长而去。
看也没看顾安一眼。
顾安笑了知,也没放在心上,起身来到王涳身前,又施了一礼:“让先生久等了。”
“呵呵呵。”王涳笑着摇摇头,拍了拍他肩膀。
还没说话,便见顾乘风此时起身,朝顾安沉声道:
“你此番判决,看似有理有据,实则是心有所向,有偏私之嫌,且虽有道义,却失之于礼。”
“何谓礼?纲常伦理,君君臣臣是礼,父父子子是礼,尊卑贵贱亦是礼,”
“官尊民卑,如天上地下,岂可混之?”
“若尊卑不分,乾坤颠倒,天下大乱不远矣。”
一旁的王涳不乐意了:“嘿~你这……”
顾乘风目光微横,竟令王涳也语滞,一时竟不敢顶撞。
“你有些学问,却到底学得浅薄了些,日后随侍顾怀瑾,当好生精精研学问,莫要再如今日一般,怡笑大方。”
“老夫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说完,顾乘风便大步而出。
这时,王涳才回过神来,脸都黑了:“这个老东西!对老子还用上了儒门华威!”
“好好好,老子倒要与你好好见个真章!”
说着,朝顾安甩了一句:“顾小子,你今日做得很好!别听那老东西胡咧咧,什么狗屁尊卑!”
便急匆匆追了出去。
只剩下顾瑜一人,正笑吟吟看着他。
眼中的满意之色毫不遮掩,几乎溢出。
顾安被他看得有点尴尬,只好先开口打破:“顾……怀瑾先生,久闻怀瑾先生大名,今日得见,实是平生幸事。”
顾瑜笑道:“哦?老夫还道你不愿来金城见我,是看不上我这一事无成的老头子。”
“怀瑾先生,误会了!这事……”
顾安急忙解释,顾瑜却是摆摆手:“老夫笑言尔,你的事,老夫已尽知,不怪你。”
顾安歉意道:“辜负先生一番好意,是晚辈不是。”
“那有什么?”
顾瑜笑道:“你不来,老夫自来便是,可愿与老夫单独一叙?”
顾安闻言,朝四周扫了一眼。
谢、许、白三人自然会意,知道顾瑜的分量,他们也不敢坏了顾安好事,连忙向顾瑜告罪一声,匆匆跑了。
姜盛等人相视一眼,也告退出去。
出了大厅,一人怔怔说道:“那位怀瑾先生,就是当年那位相爷身边的书童吧?”
姜盛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是他。”
几人面色更是怪异。
“听说去岁定品宴,这位先生就曾说过已为那位相爷衣钵择选了传人,传闻,就是咱们这位上位……”
“我还道是传闻荒谬,可今日一见……”
众人想起刚才厅堂上顾安的表现,连面对顾乘风这位大儒,都能如此侃侃而谈。
而且,顾乘风三人,今日一同出现,显然不是什么巧合。
倒像是特地为了顾安而来的。
“这姓顾的到底有什么本事,竟然连儒门大贤都亲自来见……”
如今看来,传闻是不假了。
顾瑜那眼神,跟见了稀世珍宝一样,生怕人跑了。
几人哪里看不出来?
姜盛沉声道:“以后都收着点性子吧,咱这位上位,不简单啊。”
众人点点头。
现在他们也不敢轻易开罪了顾安。
今日他不经意地显露的手段还罢了。
他日真成了当年那位相爷的传人,别说他们得罪不起,就算是大都督来了,都得给他三分薄面。
那位相爷虽然早已经不在人世多年,当年的门生故旧,也是死得差不多了。
可人家徒子徒孙多啊。
却不说当年受他恩情的人有多少,这位相爷可是执儒门牛耳的人物。
而且是号称千年以降,最近圣之人。
只凭其威其德,心中偷偷敬仰的人怕是如过江之鲫。
若真有人成了他的传人,别的不敢说,一点香火情定是要念的。
听说这顾安的宣节校尉,也是旨出天子,亲自封赏。
这么想来,就顺理成章,那些传闻果然都不假啊。
这道旨意,便是那位相爷的香火情了。
不过,那位相爷身份敏感,再加上其子……
可谓是举世皆敌。
成了他的传人,福与祸,肯定都是少不了的。
就看他能不能承受得了了。
……
“今日看到你,老夫仿佛看到了相爷在世之时……”
大厅内。
顾瑜看着顾安,满脸感慨追思。
“当年,相爷也如你一般,意气风发,心怀黎庶,一心革故鼎新,为天下黎庶开辟一条活路,也为这大庸……续上几分气运……”
顾瑜说着,不经意流露出了几分不寻常的意味。
很快便又回过神来,连忙岔开话题:“你很好,很好,你该听王涳说过了?我有意代顾相收你入门墙?”
顾安点头:“水石先生倒是提起过先生有寻找传人之心,不过晚辈是否能入先生法眼,却还未必。”
顾瑜笑道:“那你可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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