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外面有人应了。
很快进来两个小厮给他们捏起腿来。
“最近几天睡得我真是腰酸背疼啊!”
贾赦打了个哈欠,“珠儿,在伯父这不用多想,睡一会,松快松快。”
“嗯!”
贾珠感受小厮捏他酸胀的小腿,也很舒服。
多日没有如此躺着睡的他,很快就在轻重适宜的按摩中,和贾赦一样,发出鼾声睡了过去。
……
太玄观,忙了一天,才吃过晚饭,要歇一会的贾敬,看到兴儿时很是嫌弃。
他在慢慢的适应这边的日子。
适应没人服侍,适应粗茶淡饭,适应当个普通道人去种粮、种菜、挑水、甚至挑粪。
日子虽然忙忙碌碌,如今却能倒床就睡。
天知道,自太子出事后,他一个好觉都不曾睡到过。
一天天的失眠,头发大把的掉。
如今能睡着了,但也不代表,他不怀念被人服侍的日子。
“什么事?”
贾敬的声音很冷。
“老爷!”兴儿有些害怕,曾经跟着大爷的小厮都被老爷打过板子呢,“这是太太让我给您送来的信。”
夫人的信?
贾敬的眉头蹙了蹙。
上一次,她可是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上上一次回家,她连他的道袍都没放过。
还有女儿满月,别人都有好面吃,可给他的就是一碗清水面。
分明是想气他。
她放开了过去,日子是越过越好了,可这尽想气他……
贾敬不想接信,但是又怕错过什么重要的事,“府里最近可有什么事?”
“西府的大姑娘被我们太太和大爷接回来了,太太还从宫里给大姑娘要了一门亲,太上皇亲自赐婚给了新平侯。”
什么?
贾敬惊呆了。
元春进宫之事,他们在道观知道时,已经迟了。
匆匆回去想要劝说,再花银子把她弄回家,却被二弟以家族前途为由,羞辱性的把他堵了回来。
他们夫妻都没脸再劝说,就好像没脸说他窃居荣禧堂一般。
宁、荣二府,宁国府因为他,更被太上皇和皇上厌弃。
贾家如今靠的是荣国府。
婶娘喜欢政二弟,赦弟碍于孝道都没说什么,他一个隔房的侄儿能说什么?
所以,他越来越不愿意回家。
却没想,他都对那个家绝望了,现在兴儿来跟他说,元春回来了,还是被夫人接回来的。
“太上皇因为太太和大爷进宫谢恩,还特别替老太爷赏了我们家姑娘一份丰厚嫁妆。”
兴儿觑见他们老爷面容微动,忙又道:“那嫁妆比给大姑娘的还多了百两黄金和百坛御酒呢。”
百坛御酒?
贾敬的嘴角颤了颤,心下大痛。
太上皇果然越来越会拿捏人心了。
曾经他也和父亲似的,想要一辈子忠心帝王。
可结果呢?
他的父亲死时还不放心他和家里。
太上皇明知这一点,但是,他就是不让他和叔父安心走。
现在父亲和叔父都走了这几年,他又来施恩了。
家里的那群傻子,还不知道要感激成什么样子,如今只怕见人就要说一声皇恩浩荡。
贾敬轻轻的吐了一口浊气,努力没让面上有其他的表情。
跳出朝堂之后,他才慢慢明白,一个能够有序传承的世家,朝堂只能是手段,绝不可为安身立命的根本。
可惜他明白的太迟了,家里的那些人……
贾敬深知家里都是些什么人,只盼着皇家能念在他们蠢的份上,念在贾家两代四位先人为国为君出生入死过,就算有错,也是高高抬起,轻轻放下。
“所以,你是来报喜的?”
贾敬的声音很冷。
今天十五了。
女儿五月初八满月,初九应该是夫人和儿子进宫谢恩的日子。
太上皇的赏赐和赐婚应该也在那一日。
也就是说,他们把他忘了好几天。
虽然早就打定主意,从此他为槛外之人,可这般真的被夫人和儿子忘了……,贾敬的心还是很痛很难过。
“……老爷!”
兴儿也意识到他哪错了,忙跪下道:“姑娘满月那天,西府老太太和二老爷、二太太逼着我们太太帮大姑娘走路子时,就很闹了一场。
太太一怒之下,连我们大爷都怪上了,罚他和西府两位老爷以及珠大爷和二太太一起进了祠堂。
后来谢了恩,把西府大姑娘带回来,二老爷他们知道后,差点又闹起来,当时虽被压住了,可随戴权公公传旨的宫人,还挑拨离间,说可惜了,甄太妃本来就要荐大姑娘到皇上那里,得个出身什么的……”
主子们吵架,兴儿知道的不多,他只能捡自己知道的跟贾敬说。
反正言外之意就是太太气着了,大爷他们被关进了祠堂,哥儿天天上学,他们这些奴才又还在查凶,这才把报喜的事给耽搁至今。
如今太太缓过来了,这不就马上给来信了。
贾敬听着,面上的表情渐渐缓和。
婶娘是个护犊子的,政二弟虽一大把年纪了,却还被宠着。
夫人能压住婶娘,把西府那么多人弄进祠堂,实不容易。
尤其听到今日家中遭贼,贾敬一把就扯过兴儿手中的信。
只是他做好了被骂被抱怨的准备,可打开的信里,却没有一个字,只有两个小手印,两个小脚丫。
这……?
看着这小小的手印和小小的脚丫,贾敬好像明白了什么,喉头滚动,这才强自抑制住了万千情绪。
“夫人只把这个交给了你?”
“是!”
兴儿偷看一眼,忙又低下了头,“太太要奴才送信,奴才没敢耽搁,一路快马加鞭过来的。”
路上绝不可能被人调包。
“行了,起来吧!”
贾敬收好信,“天不早了,赶紧回吧,跟夫人说,信已收到,多谢!”
“……是!”
兴儿把他们老爷的话又记了一遍,这才转身离开。
听着马蹄声渐远,贾敬施施然的回自己的房间。
夫人是在跟他说,有人偷家里的信,他这里当注意。
自从那件事后,他注意着呢。
他的房间干干净净,不论是谁,都不可能查到什么。
贾敬打开信,把女儿的小手小脚又看了一遍,好像不经意的连信纸信封,一齐扔进了纸篓。
观里晚课已经开始了。
他急匆匆过去做晚课了。
这一夜平安无事。
一大早,贾敬再次赶去做早课,待到中午回房,纸蒌里他扔下的东西,早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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