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就这么走到了东城门,路去病终于停下了脚步,他眺望着远处。
“桃子兄,就此暂别,往后若有时日,便来县学看看我。”
刘桃子轻轻点头。
“对了,县衙那里的情况很是复杂,那跟县学完全不同。”
“你要当乡吏,那也得是乡野缺人,从县散吏里征召才行,不然就得在县衙候命。”
“县中官员倒是好说,跟你没有什么交集......主要是那些职吏,这些人凶狠跋扈,杀人不用刀,有的是办法来折腾新人。”
“你定要当心,不可鲁莽,可不能再.....唉,反正你多加小心,别得罪了他们。”
说起县衙,路去病忧心忡忡,在他看来,县衙那阴沉可怖的氛围是极难能容纳桃子这般人的。
他正说着话,桃子却抬头来,望着上方,一言不发。
路去病的视线随着桃子看向了上方。
冷风吹来,城门上挂着的一颗颗头颅随风摇摆。
从城门的一侧到另外一侧,此刻竟是挂满了头颅。
足足有十几颗人头。
路去病也被这血腥一幕弄得说不出话来。
还不等他开口感慨,桃子便快步走出了城门。
桃子认出了那些人头里的一个,那个食肆的小厮。
.................
走出了城门,桃子迈开大步,朝着家的方向前进。
他的速度比以往还要快了不少。
若路喋喋还在,那是绝对追不上的。
道路上空荡无人,整个世界都是别样的寂静,时而有恶鸟发声,从天空掠过。
杂草生长的颇为凶猛,一度占领了官道,道路上坑坑洼洼,两旁时而能看到被人丢下的杂物。
桃子走的是小路,这条路是很少有人敢走的。
猛兽出没,盗贼横行。
两旁树木的枝叶纠缠在一起,盖在了小路上头,两旁的灌木丛里时不时传来各种响动。
随着桃子大步经过,灌木丛里不知惊出多少兽。
忽然间,桃子停下脚步,他一个大跳,落在左侧的灌木丛边,伸出手来,一把从灌木丛里抓出个人来。
桃子的手直接盖在了对方的头上,几乎是将对方直接给拔出来的。
“哎哟!”
那人吃痛,“桃子哥!是我!是我!”
刘桃子看清了来人,这才放手。
张二郎捂着头,“桃子哥险些将我的头给揪下来.....”
“你在此处做什么?”
张二郎顿时警觉,他看了看周围,“桃子哥,我是特意来等你的,小武说你今日要回来,一大早我就藏在此处.....”
刘桃子皱了皱眉,拉着张二郎钻进了密林之中。
“出了什么事?”
“几天前,我阿爷丢了。”
桃子一愣,沉默不言。
张二郎继续说道:“跟我妈,还有我大哥一样,都是一人在家,然后便找不见了。”
“我先前怀疑是那个绿眼的胡吏做的,就特意去找他。”
“似乎不是他。”
“他跟着我去了我家,还四处查找,找出了些驴粪来。”
“桃子哥,莪似是闯祸了。”
张二郎瞥了眼桃子,怯生生的说道:“他问我上个月初二在做甚....我说不记得了。”
“他还问了些别的,问你是什么时候离开家去县学的.....虽没明说,可我看他的意思,像是要对桃子哥不利!”
“所以我就盯着他!看他去了次县城,回来时带了两个健仆!”
“但到次日,那两人就不见了。“
“那胡吏也就极少出门,总是喝的烂醉。”
“可有外人再次前来?”
“不曾。”
刘桃子眯起双眼,沉吟了起来。
张二郎更加慌张了,他哆嗦着说道:“桃子哥,我真不是有意的......”
一只大手再次盖住了他的头,桃子揉了揉他的头。
“无碍。”
“二郎,你今年多大?”
“我不记得了,应当是不到二十。”
“你大哥与我同岁,你今年还不满十五。”
张二郎愕然,“原来如此。”
“二郎,你想当里吏吗?”
“啊?我不认字,也能做吏吗?”
“学着也不难,或者,你有别的想法?往后你想要做什么?”
听到桃子的询问,张二郎瞬间愣住了。
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似乎也从不曾有人问过他这个问题。
想做什么?
出船,打渔,拿鱼跟人换些吃的....换不掉的想办法存起来?
“我不知道.....”
“我想....我想不失踪。”
“别像我阿爷阿妈大哥那般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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