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盒子以后,一切事情似乎都顺利起来。
不几日,一直被看押在府中的人证被带到了前院。
沈晏呷口茶:“卢通?你原先是府上护卫,如何逃脱抄斩的?”
“我、我媳妇生孩子,将军多给我放了几天假,谁知道再回来……”
七尺多的汉子瞬时红了眼圈,似乎对旧主感情颇深。
“谁曾想将军那样的人物竟会跟契丹人勾结!”
沈晏看向——沈祉,示意他来问,毕竟他才是那钦差。
沈祉淡淡道:“方明卿对你有知遇之恩,他的妻子托孤给你——你没答应?”
卢通呆愣半晌,显然没想到眼前这人连这个也知道。
他恨恨抬起头,“契丹人都该死!和契丹人勾结,也该死!”
这个反应,怎么看也没有问题。
人是矛盾的,并非非黑即白,一面惦念着旧主知遇恩情,一面不齿于对方卖国行径。
沈祉看向崔令鸢,那意思是,你觉得呢?
对于这行径,沈晏很意外——光是沈祉带上对方审问,他便开始意外了。
“卢通,或者说——王敢。在那之后,你家中乍富,你为什么要隐姓埋名?”
崔令鸢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神情温和,口吻也温和。
只是眼神一错不错地观察着对方反应。
卢通不说话,便无人开口。
窗外风雪未歇,猛烈地拍打着窗户。
直至对方头上滴下豆大一滴汗。
卢通受不了这沉默,更无法直面回答这尖锐的问题,叫嚣起来:“老子又没犯事,你们跟审犯人似,用不着这般羞辱我,竟叫个女人瞎掺和!”
“啪”他的脸歪向一侧。
卢通只觉耳畔轰鸣,有血涌动,不知是从额角流下,还是从耳朵里流出来的。
地上散落一沓书信,一沓被遗落、尘封了十余年的“罪证”,足以证明方将军清白,和汝南王才是通敌罪魁祸首的罪证。
卢通抬眼偷觑座上三人,最左那个,是朔方军新任将领宁国公,战功赫赫。
刚刚亦是对方,将一叠信纸扇在他脸上。
“休再无礼。”淡淡的话音,仿佛刚才带着内力一掷不过是随手。
崔令鸢仿佛看见沈晏身上的血性又显。
她垂下眼。
卢通看到那信,听到那女人问题,便也不抵抗了,苦笑着招来。
他虽得将军看重,终究这辈子都只能是个护卫,所以当那人找上他,许以高官厚禄,要他伪造将军通敌罪证时,他动摇了。
他闲时便观察将军笔迹,偶尔趁人不备偷出几张废纸来临摹,而他平日无法离开将军府,夜里又与别人同寝,烧掉火光太明显,便寻了个绝对无人发觉的地方藏匿。
没想到到底还是被人察觉了。
总之——
“将军没有叛国。”在接受了长达十余年的良心拷打后,他总算说出了这句。
案子查完了,在朔方将军府待了一个月,他们也该带着人证回去了。
崔令鸢夜里睡不着,很早便起来了,在园子里散步。
看天际一轮红日慢慢跃出山峦,看北边城墙上升起一缕孤烟,看见沈晏恰好从军营回来,满身银甲风尘仆仆,肩上红披与日辉同色,迎着清晨的曦光大步迈入。
这样壮阔的风光,竟与他艳丽眉眼融合得很好。
沈晏颔首:“明日便启程?”
二人之间隔着五丈远,总之是很远很远的,都没有迈近一步的意思。
崔令鸢点了点头,也不知对方有没有看清。
对方抬脚欲走。
“朔方的雪——”
她鬼使神差地再开口,“与京城,有何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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