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样惜命的人都没怕,崔令鸢玩笑道,“人固有一死,咱们这也算是为了报效朝廷,已经算是重于泰山了。”
虽然只会在史册上留下一句轻飘飘的惋惜。
沈祉垂眼,他死不足惜,到底也连累她。
何况家仇未报……今日这群死士背后主人,恐怕正是他那仇敌。
只消破了这案子,他便能,便能藉此沉冤得雪。
一柄剑刺破了车厢壁,险险擦着崔令鸢的肩膀而过,留下一道极深血痕,她被及时拉开——
那剑忽地软绵绵歪了下去,便如剑的主人,被抹了脖子,软绵绵地仰面倒了下去。
一阵山风吹来,吹卷车厢帘幕,沙尘席卷天地。
来人绯色风袍被吹得猎猎作响,是沉闷的天地间唯一一抹亮色。那人披着银甲,转过身来,剑尖滴血成线。
是熟人,宁国公沈晏。
崔令鸢被沈祉从身后揽着,正正与他打了个照面。
多年不见,应当有八九年了?对方略显风流的五官没有任何变化,只有微微晒黑的肌肤,被边关沙砾吹得粗糙不少,
也为其平添了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血性。
杀人不眨眼,让崔令鸢几乎一瞬间记起他身份,朔方军将领、连收九县,斩杀契丹大将于两军前,也是曾经旁人不看好的文臣清流。
崔令鸢收回眼神。
他应当是极厌恶她的,因为她是他名义上的妻妹。
她还是不要开口惹人嫌。
“沈侍郎。”沈晏的目光在二人面上巡梭,最终开口。
两相碰面,没人问对方为何会出现在这,崔令鸢猜测,许是对方练兵路过、许是圣人提前写了信递他。
又许是劫后余生,她面上无异,脑子里七零八落地想了许多,其中最强烈的便是——她要练武。
这一次回去,她定要练武!
马车是不能坐了,幸而沈晏带来的人马中多出几匹战马。
当沈晏身边的那个副将恭敬地将缰绳递给沈祉以后,并未对她有任何表示。
崔令鸢忽而主动道:“给我一匹马。”
副将十分惊讶,京城里来的贵女已经很稀罕了,竟还是个主动要骑马的!
副将笑得有些为难:“这马可野!不是马球场那些驯马哩!恐贵人骑不惯。”
到了这风光壮阔地界,满目尘沙与天际相连,刚刚经历生死,她的内心也激荡起来,见不得旁人瞧不起她。
“给我一匹马。”她坚持道。
沈祉知道她脾气,没有劝。
何况,她的马术,可比沈祉的好多了。
沈晏看她一眼,似乎是不耐烦再耽搁了,“给她。”
副将不敢不恭从,嘟囔着将缰绳递过去。
崔令鸢得了马,不过熟悉片刻后便猛地纵马奔日而去,耳畔风声呼啸过,似是对她的认同,心底亦升起股畅快。
沈晏看向信马悠闲的沈祉:“沈侍郎不追?”对方胳膊上,可还受了伤呢。
沈祉无奈笑了:“心里不痛快,发泄发泄也好。”
何况对方认真策起马来,他也确实追不上。
沈晏想起刚刚被刺伤危急关头依旧云淡风轻脸,忍不住挑眉。
不痛快?
他腿下一夹,纵马跑至队伍最前,并不去追那道纤细身影——既然对方丈夫都不在意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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