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便不必说。
天色已经大亮,华阳长日无事,只盼着他早些下值,天色早些变暗,这等候的时辰不免想起许多往事。
譬如初遇,春寒料峭,冰面湿滑,她不慎踩空,幸得对方入水相救,二人衣衫尽湿,初次相见竟是差点“坦诚”,华阳虽尴尬,却并未太放在心上,只当是萍水相逢。
再次见到则是春闱后传胪,士子一身白襕,风姿比一甲三人还要出众,观礼女眷皆赞道,“不愧是洛阳沈氏族人。”纷纷打听对方婚配,想不到年少已婚,只好遗憾。
再譬如绿玉苑中相遇,她中药被人缠上,恶心得不行,华阳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愿回忆那日的狼狈,不知怎的又被他恰巧路过救下,世上缘分二字真是说不清楚,那时她便觉得,恐怕这就是天命了。
华阳与先驸马一直相敬如宾,并未有多深厚的感情,守寡不嫁只是因为没遇上喜欢的,也不想再继续相敬如宾。
接连几次被同一个男人拒绝,华阳原本已经彻底放下了,若他不再来招惹,这一生便一个人过了。
有婢子陪伴,养几只猫狗,倒也不孤单。
华阳想着昨日才见过,明日又约好相见,今夜便没让下人去送梅花笺,早早便歇下了。
睡得正沉,有一股冷气靠了过来,她下意识躲远了,那“冷气”似乎顿了顿,随后追了上来,贴着她,一手环绕至她腰间禁锢住。
华阳朦朦胧胧醒来,扭头去看,发现沈祉不请自来。
对方也阖上了双目,似乎很疲惫样子,气息绵长,华阳自然以为他累得狠了,才片刻便睡熟了。
华阳撑起半个身子看向帐外天色,四更天了,眼光扫过官袍,不禁皱眉,这是忙到这会才回来?
她这会清醒了些,垂下眸子打量着安静睡着的沈祉,白壁似的面皮上没有寻常男子惯有的坑坑洼洼,十分光洁,唯有下巴处隐隐透出些青黑的胡茬,是那些十几岁少年没有的成熟韵味。
华阳喜欢得紧。
她睡够了,这会子心猿意马起来,却又不忍吵醒对方,便重新躺了回去,只是这回面对着他,将一只手搭上他腰间。
似乎这样相拥而眠的时刻还是头一回。
平日总是她累得先睡熟了,对方不仅会仔细替她清理,甚至第二日清晨什么时候走的她都没有知觉,自然也做不到相拥,也感受不到对方是如何睡的。
华阳禁不住抱得紧了些,她习惯只穿一件寝衣睡觉,此刻隔着薄薄的轻绸之下,肌肤徐徐传来热意,华阳不禁惊讶,方才还那样冰砖似的人,这会子竟比这捂了汤婆子的被窝里还暖和了?
她贪恋这温度,忍不住凑得更近一点,鼻尖全是他身上味道,皂角沾染了她殿中的熏香,华阳忍不住坏心眼想着,若是被旁的大臣们闻见……
心中促狭,一抬头,正对上沈祉低敛眉眼看着她。
华阳一惊,“你,你没睡着!”
对方大手牢牢箍着她,身后是床架子,退无可退。
“公主贵人多忘事,臣入睡何曾这样快过?”
华阳刚刚那一瞬慌乱将汤婆子给踢远了,顿时脚下生凉。
不过须臾,这凉意便被什么给捂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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