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抿了抿唇,直到回了府还在想这事。
酷暑难消,刺史府的存冰没到六月底就用完了,剩下时日只能尽量少穿,一下不停地扇着扇子。
白天还好熬些,晚上丝风没有,满耳灌的都是蝉鸣蝈蝈叫。
三更勉强睡下,清晨不到卯时又醒了。醒来枕席都是湿哒哒粘在背上,一起身,留下一个人形印子,便是换纱窗、穿小衣、放水盆降温都没用。
崔令鸢有些烦躁地呼出一口热气,这夏天怎么这么难熬?去年也没这样夸张。
她摇摇头,让下人去买回来硝石。
益州食丹药风气没长安那么夸张,不过也算不上不难买,跑了几家药铺最后在烟花铺子里找到了。
阿灵是第一次看人“制冰”,当透明的冰块渐渐析出时,忍不住瞪大了眼,娘哩!
“娘子竟然这般聪慧!”
阿杏早便惊讶过了,眼下便以过来人口吻理所当然地得意:这算什么?我们娘子什么都会!”
阿灵已经将脸几乎贴到那冰面上去,喃喃道:“真凉快……真凉快……若是满城都摆上这些冰块该有多凉快?”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崔令鸢在府里摆上冰,先前热得有些蔫了成日往床底桌底下钻的苗苗都重新耀武扬威了起来。
再配上下午做的冷饮,碎雪似的冰屑浇上酪浆、酥油、码上桃肉,一碗水果刨冰就成了。
沈晏下值回来,经过前院还不觉有什么,一踏入后院,体感顿时清凉不少。
走近再看到院中婢子人手一碗冰食,联想到前些日子阿翘嘀咕着府里没多少存冰了,眼下这么“挥霍”,看来是又制了不少冰。
果然,崔令鸢满血复活以后,便与沈晏说了想将制冰法子公布于世一事。
沈晏这次却没赞同,而是想了想,才道:“恐怕要等一等,我先写封折子。——你可是想好了?长安每至夏月,冰雪等同金价。”
如果拿冰卖与那些高门大户,可比什么花馔卤子有赚头多了。
崔令鸢摇摇头,又点点头:“没必要。”
这是真正有利民生的事,拿这个赚钱,没必要。
再则高价卖与那些大户,平头百姓依旧享受不到好处,与她本意也相悖。
三个字,沈晏却读出了她的骄傲和坚守,不由得心中一动。
崔令鸢又用贼兮兮语气笑道:“况且我拿这些冰做各种冰食,再卖高价,不是更好?”
活脱脱奸商嘴脸。
看着她娇俏模样,沈晏没说什么,拿起她那碗吃起冰来,一面思索着,半晌缓缓笑了笑。
行这些真正有利于国、有利与民之事,谁人说不是真君子?
阿翘啊,就是嘴硬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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