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二月,朝中一共有两件大事。
一是初二日,帝后要到城外先农坛举行春耕亲蚕之礼。
二是春闱传胪。殿试后,皇帝于集英殿宣布登第进士名次,又按甲第唱名传呼召见士子,称“金殿传胪”。
冬至祭天与春耕亲蚕,是晋国一年到头来最重要的两个仪式。
圣人先祭拜,再执鞭驾牛,扶犁耕播,三推三返方才算完成,皇后采桑纺布,意在鼓励农桑。
依祖制,王孙勋爵及世子、文武百官、又及后妃、命妇女眷等都要随同观礼。
崔令鸢听说自个儿也要去,便早早地开始准备。
沈晏看着又是一大包行李,无奈提醒:“不过是一日罢了,备下换洗衣物就好了。”
从宫城出发去先农坛,来回要一日一夜,往往初二丑时御驾便要整装出宫,那留给宫外的官员及命妇还要穿戴朝服、准备入宫的时间便更紧迫了。
故这一日晚,大伙基本上都不睡觉,留着在马车上睡。
崔令鸢手下忙碌,嘴上也没闲着:“路上吃喝呢?路程匆忙,御膳房的人定是顾及不上咱们的,我备些点心,骑马消耗体力,你若是饿了,还可以回来垫补。”
真准备了也不会浪费的,有她和大嫂二嫂在车上,一路慢慢悠悠地也就吃完了。
还有,“前夜睡不好觉,我多备了些薄荷糖,提神醒脑的,免得人犯困,从马上栽下来。”
沈晏被她说服。
御驾出行是大事。
御驾近身,有禁军保护着,那是大将军陈槐和理国公的事儿。
今夜,两县一百零八坊的坊丁大多都被抽调到朱雀大街,沿途驻守。
京兆府要联合长安、万年两县县署沿途疏散排查,确保万无一失,京兆尹年纪大了,这些都是齐衡负责的活儿。
是以这些天,这个年轻的少尹忙得太阳穴突突地疼。
特别是圣人近身伺候的那几个宦官,气焰嚣张得很,两衙禁军头领互相又看不对眼。
齐衡每每上前回话,都要头皮发麻。
到底是吵吵嚷嚷地上了路。
皇帝要出城,那就无所谓宵禁不宵禁了。
一路通畅无阻。
崔令鸢早上是起床困难户,熬夜却还成,晚上又喝了一壶奶茶,这会子精神抖擞得很,不似同车的姜氏、沈蕙那般昏昏欲睡。
母女俩塌跪着打盹,她也没人说话解闷,便悄摸地掀起一角帘子,打量外边街道。
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
此时没有捣衣声,但有春虫情动的吟哦之声,悉悉索索,反倒衬得夜更静。
“娘子?”
阿昌悠马过来,是见她掀帘子,以为有事吩咐。
他本随行在沈晏身侧,因御驾出行,不好安排家丁随护,才被沈晏发配跟着她。
自那日遭劫之后,她身边就再没缺过会武的随从。
崔令鸢先摇头,看阿昌眼下也挂着鸡蛋大的青黑,笑起来,用口型小声问:“吃糖?”
阿昌不好意思,左右环顾,趁无人注意,这才飞快地从她手中接过薄荷糖,一把含进了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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