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转身出了书房,却控制不住弯起唇角。
郎君的性子,便是只信自己看到的,不信自己听到的。
郎君既不信娘子,那她......她是郎君最信得过的人。
——
深秋萧肃,宁国府里,为了对抗这种不刺骨但也能冷死人的天气,崔令鸢在家鼓捣一种已经鼓捣成功了的东西:火锅。
火锅这样物,时下都讲究单着吃。
单独涮兔、鱼、羊、牛......崔令鸢什么都可以接受,就是接受不了这么无聊的火锅。
都吃火锅了,不就是要把牛肉羊肉猪肉鸡肉鱼肉各种肉、虾滑牛丸鸡丸鱼丸各种丸子、茼蒿油菜白菜菘菜各种青菜,笋尖菌子土豆萝卜豆腐各种素菜依次或一大堆地丢进去煮么!
阿梨皱皱眉:“这样......不会串味么?”
都吃火锅了——
“不就是吃个串味么!”阿杏抢了崔令鸢的词儿,以至于她无词可说,还保持着威仪形象。
阿梨又想了想,小声道:“可是郎君那样风雅严肃的人,会跟咱们一样吃这些么?”
阿杏看她,似笑非笑:“娘子做什么,你操什么心,跟着吃就是了。”
阿桃也凑过来小声道:“我还巴不得郎君不吃,这样就能跟娘子一块吃了。”
娘子总是能知道这个菜涮多久熟得刚刚好,跟着阿杏吃,总是把那牛肉给烫老了。
但是么。
“唉,原先瞧着郎君清冷吧,可是我越来越觉得,咱们小娘子就算有一天做猪食,他也能面不改色地捧场吃下去......”
茴香正好经过,“扑哧”一乐:“娘子,阿桃说你做猪食!”
“我才没有!”
阿桃气急。
......
这样萧肃的天,沈晏才踏入院子,就感受到了一股烘烘暖意。
阿翘这般畏寒?这么早就烧炭盆了?
他挑眉走进近,发现并不是。
一鼎从前在侯府吃过的那种小釜在炉子上咕嘟咕嘟沸着。
是火锅,他还记得,与镇北侯同食那一次,数十种食材依次扔进锅里,蘸上各种酱调配的料汁蘸着吃,他尤其喜欢那鱼丸子,嫩比豆腐,一咬开,里面还有一汪油汤,咸香逼人。
那时镇北侯便说,这是三娘的主意。
我阿翘啊,琢磨起饮食来就是这般的聪慧。
沈晏挂上微笑。
面对沈三郎最近时不时总是蹦出来个诡异的微笑这件事,崔令鸢认为,这是因为面瘫好不容易学会了第二个表情,迫不及待地摆出来跟她炫耀。
故此,崔令鸢也换上和善的微笑相迎。
沈晏:阿翘笑起来真好看。
崔令鸢:少年人,成日老气横秋的,总算学会笑了。
阿昌/阿杏等人:郎君和娘子真是一对璧人!
没什么眼力见的茴香小声问丁香:“你觉不觉得郎君这样像是被鬼上身了?”
丁香:“......”
忍无可忍,“大家长”丁香将人都撵了出去。
“这是火锅?”
沈晏坐下,姿势端正,手搭在腿上,有如课堂上的小学生。
崔令鸢惊讶:“你认识?”难道我的火锅已经声名远扬了?
沈晏点点头:“昔日与岳丈在府上吃过一次。”
崔令鸢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他这个岳丈就是她老爹镇北侯。
奇也怪也,从来都是喊“镇北侯、镇北侯夫人”的人竟然开始叫得这么亲密了,何其肉麻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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