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惊讶做什么?好像我说了什么了不得事情似的。”
安夫人捂着嘴笑了几声。
“这还不算了不得?”
县令都有些说话结巴了,舌头就像是绊着牙了一样,声音都拔高起来:“那盛越闻分明…”
分明被姜安宁给捅穿了脖子,鲜血哗啦啦的淌了一地,他当时看的真真的,人躺在地上的时候,已经没了呼吸!!
这、这怎么可能还活着呢?
是,他们是有所怀疑,尸体不见了,人就还是有活过来的可能。
可、可这样的可能,微乎其微,他们不过是为了严谨,才会合理的怀疑。
实际上,这、这人要是真的活过来了,那、那完全是不合逻辑啊!
伤口那么深,血流了那么多,怎么可能还活着?
怎么可能嘛!
县令质疑否定的话,还没机会整理好情绪说出口,就被安夫人给否定了。
她一锤定音:“越闻绣坊的老板,输了比擂,自觉颜面无光,纵使我说了赌约可以作废,也坚持要履行约定,赔付我三千两银子,因着实在是凑不够钱,便将全部家产变卖给我,连带着越闻绣坊,也当了个搭头儿,尽数转到了我名下。”
县令拧紧了眉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安夫人。
“如今,越闻绣坊的盛老板,与我做好了交接,独自一人南下,打算跟着船商们出去跑跑船,开拓开拓海外的生意,以待未来的东山再起。”
王尚此时也渐渐地回过味来,轻皱着眉:“安夫人的意思是……”
隐瞒盛越闻已死的事情?
安夫人在人要脱口而出后面那些话之前,先一步说道:“没有错,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她抿了口茶,抬眼,目光重新落在县令的身上:“县令以为如何?”
县令:……
不如何!
这要是哪天被有心之人发觉,就是铁定掉脑袋的事情!
更不要说,真在此时答应了,那跟亲手将把柄塞到人手里有什么区别?
县令满腹怨气的瞪了眼安夫人,很想知道这女人是不是在故意给他下套。
这女人肯定是在故意给他下套!
恶毒!
真是太恶毒了!
县令越想越觉得后背发凉,毫不犹豫的开口拒绝:“这绝无可能!”
他又不是傻子。
“盛越闻是闻家老家主,也就是宋尧的生父,从自家堂妹那里过继来的嗣子。”
安夫人娓娓道来:“不过,这人着实算是个不安分的,闻家老家主才刚死,连头七都没过,他就迫不及待的将姓氏改了回去,携闻家半数家产,重回了盛家。”
“可惜,盛家人是些没福气的丧门货,才刚鸠占鹊巢霸占了闻家的家产没有多久,这位出自闻家的闻大姑奶奶……哦,也就是盛越闻他亲娘,闻老家主的堂妹,宋尧的亲堂姑母,原因不明的过身了。”
县令拧着眉,不明白她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做什么。
“闻家这位大姑奶奶死后,盛家人并没有为其发丧,而是悄悄的运送出去,远远的葬了。”
“后来盛东,也就是盛越闻他的亲生父亲,凭着从闻家霸占来的丰厚家产,重新续娶了一位小官之女做填房。”
“可惜,这两人没多久,也相继去世,连刚生下来,还未满月的小儿子,也没能幸免。”
县令皱眉:“这二人的死有蹊跷?”
“没有!”
安夫人把玩着指甲,似笑非笑道:“是府中走水,正赶上那天盛家提前为小儿子办满月酒,兴头上,难免多喝了几口酒,歇息之后,睡得沉了点儿。”
“正好那个时候,盛越闻外出行商去。”
“盛家本就是乍富,府中的奴仆大多没什么规矩,那天欢欢喜喜的喝了个烂醉,连个值夜的人都没有。”
“还是火势蔓延到了下人住的偏院,这才被发现了,开始救火。”
“可惜,当时的盛家,已经被大火烧了个七七八八。”
“除了盛东中途醒来,发现失了火,忙不迭的跑出家门得以幸免,其余人,包括那些奴仆,全都被烧了个干干净净。”
“盛越闻回来的时候,盛东已经因为受不了打击刺激,疯癫了。”
“加上当时浓烟入肺,伤了身子,缠绵病榻几个月后,也跟着去了。”
安夫人缓缓的说完,县令拧眉不解。
“可这跟……”盛越闻是死是活有什么关系?
他实在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安夫人笑而不语,视线微转,看向王尚。
“盛家人死绝了。”
王尚哼笑了一声:“就算他出海葬身鱼腹,也不会有人过问在意。”
所以,就算他们统一口径,说盛越闻是输了全部身家财产,跑到南面去,跟船出海,做旁的生意……也根本不会有人在意。
“可就算盛家人死绝了,盛越闻家里总有奴仆下人,妻妾子女,他们难道也……”
王尚对于是否要隐瞒盛越闻身死这件事,并没有什么特殊强烈的倾向。
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名义上是死还是活,对他来说都没什么区别。
相比起盛越闻的真死还是假死,他更好奇,安夫人是为何要出面保下姜安宁。
“盛越闻在比擂结束之后,给越闻绣坊的绣娘伙计们,放了个长假,并说,等他们回来,休息这段时间的工钱照发。”
安夫人嘲讽的笑了起来:“越闻绣坊的绣娘跟伙计,将人歌颂了一番之后,全都欢欢喜喜的收拾东西回家去了。”
“只等着放假回来,白白得一份工钱。”
“殊不知,盛越闻不过是拿话哄着他们,想要把他们支走,然后偷偷的卷着钱跑路而已。”
“连家中的仆从下人,也都早在比擂前一天,被他给遣散了。”
“至于妻儿……”
安夫人捂着嘴笑了两声:“兴许这世上真有所谓的报应吧,他倒是有过两个儿子,可惜,都在尚未满月时,夭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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