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关自己,
他自然想要知晓清楚其中隐秘。
同时,
他也有些好奇,想要看看这个时代的‘陈昭’,和从前自己初见时,那一副颓废的模样,到底有什么不同。
于是当即,
应了下来。
“好,但这事需要几日时间,你暂且先修行着,其他之事,等我消息便好。”
陈振武露出了笑意,一口应了下来。
...
当日,夜幕之下。
季夏一身黑衣,身姿挺拔,褪去了差役服,秘密带着一张图纸,踏入黑山。
这座布满迷瘴,其中精怪、野兽密布,山路陡峭崎岖,有着各种奇异险阻的辽阔群山...
与他这两世,都有着浓浓的不解之缘。
曾经,作为宋柴薪,他将这里的妖魔荡涤一空。
这才有了这一世作为‘猎户’,能够靠着这座山,在最开始宿慧未曾觉醒之前,混上一口饭吃,练成一身猎户的本事。
现在看来,
果真是一饮一啄,借是天数!
...
于山林里,凭借矫健的身姿,季夏来回穿梭,遍走各处险地。
有些一无所获,
有些满载而归。
在一道潺潺流淌的溪流下。
一枚状似盘蛇,生有翼纹的果子;
一朵漆黑如墨,却点缀晶莹的连颈花;
还有幽绿盈盈,有小手手臂大小,其中‘木芯’仿佛豆腐乳一样,可以吞服的一小截木。
这就是季夏这一趟的药材收获。
同时,还有猎杀的两条精怪,都是有着‘水火仙衣’,甚至周天采气的修为!
但,依旧不是季夏的对手。
一头鸡冠蛇王,取了蛇羹。
一只斑斓巨虎,取了虎鞭。
现在的他,初入武道不过半个多月。
但凭借着积累与底蕴...
若真要不计一切,全部暴露手段。
恐怕武关筑基之中,还真没什么人,能够叫他打怵的!
“‘黑翼蛇果’、‘黑曜玉露花’、‘青冥木’...”
“呼,几十年前,十几种诞生先天级药材的灵地,到了如今,有些地形变迁,寻找不得,有些被人捷足先登,如今只剩下这三株了。”
“不过,就算这样,依旧远超我的预期。”
“黑曜玉露花,金刚宝药,也可炼‘水火仙衣’而用,再加上这蛇羹煮沸作汤,肌肤淬炼如水火不侵,应当不难。”
“虎鞭与这青冥木芯,一并入酒,有着筑基精怪的精华,搭配先天级的药材,虽说有些浪费,但也足够叫我气血沸腾,换血搬髓了。”
“至于这枚黑翼蛇果,可以等我在黑山立足,根基稳固,不会随意被人觊觎后,用来去与‘丹霞堂’交易,改善环境。”
“毕竟外城...还是有些太偏僻了。”
“等莪修行有成,披上水火仙衣,至多再过几日。”
“如果‘陈振武’那边没有消息,那么我就去寻谢梧桐,走‘缉魔司’的这一条线,先摸清楚如今这个时代,黑山的内城各方势力,再做图谋,也不算迟。”
一身黑衣的季夏,立于一处徐徐流淌的河流前,盘膝而坐,似在沉吟。
对于人生的规划。
他向来清楚。
毕竟,陈昭只是他的下属,就算几十年前恩同再造,但季夏依旧不敢交底。
不过,谢府的谢樵玄。
云鸾山的阮秀秀,宋梵镜。
如果可以...
季夏愿意搏上一把。
琢磨着出路的季夏,吹着寒冷的夜风,盘膝坐于眼前一条山涧溪流之前。
可突然间,
下游方向,突然有道与他面容有着三分神似,只是更加青涩的刚毅少年,践踏着微微泥泞河边土地,浑身是血,翻山越岭,穿梭丛林,飞快的向着‘黑山’的方向奔腾着。
顿时就叫季夏微微惊愕:
“那是...”
他收拢了药材,隐匿气息,一跃而起,便到了树木枝干上面,远远的眺望了一眼,见到那一道熟悉的背影,他当即笃定:
“季寒?”
季夏这一世有个弟弟,叫季寒。
此前他作为猎籍猎户,并不贫穷寒酸。
只不过因为一半家产供给了‘季寒’,去往内城一小武馆进修,博个出路。
另一半倾尽家财,想要实现阶级跃迁,成为‘差役’,都给消耗一空,这才稍稍显得有些家徒四壁而已。
“他这么晚了,游荡深山,是要做什么?”
当季夏缉魔灵身发动,竟能看得见‘季寒’身上若有若无的‘暮气’波动时,当即皱了下眉头,只觉有些棘手:
“等等,这是...”
“这小子一段时间不见,想要翻天不成。”
“和这些东西混在一起,简直是胆大包天,不怕死了...”
季夏沉默。
现在才发觉,自己这‘家’里,恐怕不太简单的,也不止只有他一个。
...
月上枝头,寒风‘呼呼’的吹着,山里迷瘴遍地,猛兽伺机而动。
沿着溪流,季寒心脏‘噗通’的跳着,一路奔腾,大气都不敢多出一口。
但当他看到了眼前越发靠近的‘黑山城’轮廓时,
从胸前掏出了一道染着血的包裹,
季寒的面上,有着深深的疲惫。
“一个月了...我终于回来了!”
衣衫褴褛的少年念叨着,眼神中透露出的怒气,几乎溢于言表:
“家兄大半年前倾尽家财,送我入‘演武街’学武,可那小武馆未免太坑,任我武骨上乘,悟性极佳,也不能学到更多东西,整天就三个字,钱、钱、钱!”
“一介猎户,就算拼了命去挣,哪里又能供我得授真传?况且我已经拖累了家兄多时,又怎能忍心去把他那些老本,全都霍霍。”
“云鸾武馆乃是演武街最大的‘道馆’,背靠道统级大势力‘云鸾山’。”
“一月前开启‘剑狩大试’,我博得前十,堪堪有了拜入末席的资格,本以为从此就能逆天改命,叫我季家崛起,但没想到...”
“外城魏府的大公子魏章,不知怎得搭上了镇守府陈家一位嫡女的线,想要以钱财疏通关系,给人当狗腿子,代替我的名额,我不从,便把我引出城来,想要叩杀!”
“狗东西...”
“得亏我命大,若不然,又怎能因祸得福,见到一尊‘第三步’的神血教高人尸骸,换了一身血,在一月时间内,突飞猛进,修得水火仙衣?!”
季寒打开了包裹,露出了一张沾血的古朴羊皮卷,上面记载了一门名叫‘龙象搬血功’的名门级,甚至涉足了黄庭的修行秘法。
在这功法密卷一侧,还有一门‘隐血内敛法’,专门作于隐匿血脉之用。
同时,还有两颗圆澄澄的‘龙象妖血大丹’!
“‘隐血内敛法’可掩饰我换妖血洗礼,修了神血教秘法的痕迹,不是绝顶高手,绝对看不出来。”
“至于这丹药,按照介绍,是传闻中供养大先天级金刚身的宝贝,在这黑山城,是拿一百多两,都根本买不到的东西。”
“寻常武关筑基,服此丹药,可生生拔高一境,是绝对的好东西,我留下一颗,助我周天采气,开辟穴窍,另外一颗,带给家兄季夏!”
“他这一辈子最大的渴望与野望,就是练武,一月前听说他想要博得差役位,也不知究竟有没有成功。”
“要是成了,有这枚丹药,说不定日后也能有成为班头,甚至司首的机会。”
“就算没成,这枚大丹也能为他冲开‘枷锁’,叩开武道大门!”
舔了舔嘴唇,季寒想起‘云鸾武馆’,眼神有着渴望:
“一个月了,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
“不过如今我惹上了一屁股麻烦,为了避免不沾到家兄身上,待会我修书一封,阐明利害,偷偷将丹药留下,便离去吧...”
月黑风高,如同幽灵影子一样,季寒在未曾惊动值夜差役的情况下,偷摸摸溜到了‘十里青石巷’的季家院子里。
看着屋内漆黑一片。
少年蹑手蹑脚的,以为季夏不在,刚想写一封信,将丹药放下。
突然,与自己仅有一步之遥的距离...
一道毫无征兆的声音,陡得响起,惊得季寒瞬间汗毛倒竖,只觉得有一股莫名恐怖的威压,当头袭来!
“小子,”
“一段时间不见,怎么学会小偷小摸了。”
刚想转头出手的季寒。
回过头来,看到一身黑衣的季夏,顿时双眼瞪大:
“哥?”
可不对啊!
他哥季夏,根本没有练武门路!
一个月前,自己才见到他,不过是一个未开武关的健壮凡人而已,可眼前这人...
季寒揉了揉眼,又仔细的瞅了瞅。
竟依旧觉得季夏的修为,高出了他不止一筹。
顿时,只觉得世界观碎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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