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香一边为她梳洗,一边说道,“小姐,饭菜已经备好了,您是要现在用饭还是歇一歇?”
“让她们送上来吧。”
关月拿起木梳,对着铜镜,稍微顺了顺身前的一缕头发,问道,“今日曹永可到千玑堂去了?”
“已经去了。”
千玑堂黄昏开门营业,一直到深夜过后,天明时分方歇。
曹永近来瘾大,往往是刚吃过晚饭,等曹管家再盯不到他的时候,便悄悄出门。
这会儿,只怕都上了赌桌。
“那正好,”关月看着镜中的自己说道,“等用过晚饭,我们便避开府中的人出门。”
“是。”
天擦黑的时候,关家后门的小巷子里出现了两个身高相近的男子。
一位着白衣锦服,手执折扇,头戴冠玉,仪态挺拔;一位身穿棕黄色的衣裳,做小厮打扮。
两人步子轻快,抄近道来到了千玑堂正门。
门外,冷冷清清,只有块半大不小的木牌子挂在门上。
往里走了数十步,渐渐传来声音。
“开!开!开!”
“嘿,张麻子,你今日又输了!”
“你都输得快没裤子穿了,要不就早些回家吧,免得到时候被婆娘知道了,赶出家门。”
“哈哈哈哈哈哈。”
……
哄笑声,叫喊声,讥笑声和痛哭声混杂在一起,吵得人双耳欲聋。
这里可以一夜暴富,也可以瞬间输得倾家荡产。
但还是有人愿意来。
输的人总想着下一把能翻盘,赢的人总想赚得更多。
千玑堂共四楼,越往上走,赌注越大。
关月在二楼一处靠后的位置上找到了曹永。
彼时,他正面色不虞地站在赌桌一侧,盯着掷骰子手上的动作。
这是最简单的喊大小,可他今夜运气实在不好,身上带的二十两银子都快输光了。
眼下,兜里的钱只够最后一把。
他对面的人颇为富态,眼底透射出一股精明,眼珠一转,便是算计。
“曹公子,”对面的人开口了,“我说这局你要是再输了,就规规矩矩地听你家老子的话,回去读书吧。这种一本万利的买卖,您实在没有天分。人嘛,就是得学会承认自己的不足,大伙儿说是不是啊?”
“是。”
“说得没错。”
……
周围立马起了一片应和声,那些为曹永摇旗呐喊的声音被淹没在人群中。
曹永的脸色十分难看,奈何此时囊中羞涩,没底气梗着脖子同他争辩。
于是说道,“骰盅还没开,你怎知我就会输?”
“嘿,你还不信,”对面的人大笑,对周围人道,“都输一晚上了,他还不信!这次我让你先来,大还是小?”
曹勇攥紧了拳头,一时没有吭声。
他比任何人都紧张。
看方才掷骰子的动作,应该是大没错。
曹勇张了张嘴,“大”字正要脱口而出时,突然听到有人在旁边说了句“小”。
声音很陌生,语气平静而舒缓,不像是那些看热闹的人。
他觉得奇怪,扭头一看,身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白衣公子,正笑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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