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个人进到院中。
雨后的漱石院十分幽静,夏木深深,满眼望去,是深浅不一的绿色。
院内宽敞,人却很少。
整个围墙内,关月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
再往前走,总算见到了书案后方坐着的人。
衣衫色淡,姿态慵懒,和往日所见相去甚远。
关月看他面前摆着许多案牍,识趣地没再往前,“陆大人。”
听到声音,陆淮舟缓缓撩眼。
目光落在关月身上,眼底笑意不明,“听说关二姑娘今日是来同我讨药钱的?”
“是。”
“比我想象中快一些,我原本还以为要等上许久。”
关月笑了笑,没搭话。
陆淮舟见她站得远,朝她抬手示意,“太远了,跟你说话都得扯着嗓子。站近些。”
关月没动,“大人正在看案卷,这些东西不是我能接触的。”
“没什么要紧。”陆淮舟并不在意,“上前就是。”
关月不好再推辞,进了几步。
眼神规矩地不乱瞥。
陆淮舟瞬也不瞬地盯着她,突然从众多案牍中翻找了一份,递到她面前。
关月不明所以。
“看看。”
陆淮舟塞到她手中,“刑部郎中张炳坤的儿子张敛,在诗会后坠河而亡。”
关月垂眸,视线落在一行行字间,没什么表情,“可真是令人惋惜。”
她不甚走心的话引得陆淮舟轻笑,继续说道,“张炳坤不信,请了仵作验尸,最后发现,他其实是因头骨受外力撞击,颅内淤血死的。”
“那也太不幸了,年纪轻轻就丢了性命。”
关月看完,将案牍还了回去,“大人还管这事?”
“毕竟是官家公子,出了事,家里老子总觉得是有人故意害他,所以才惊动了都察院。”
陆淮舟一面说,一面留心观察她的神色,“但这事,我也有些好奇。据他身边的小厮说,当日他离开诗会后,说是见到了鬼,惊慌失措下才磕到脑袋。我看当时关二姑娘和他离开座位的时间相隔很近,不知可否提供些什么线索呢?”
话落,关月眸光一凝。
只是眼皮微垂,没叫他看出来。
关月摇摇头,“我和他只在诗会上见过,别的地方,未曾得见。”
“这样啊……”
陆淮舟拖长了声音,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
“你知道烟云楼吗?”
关月抬眸,“不知。”
她一个闺中女子,知道这种烟花之地才不正常。
“张敛先前喜欢去烟云楼点一位叫叶婉婉的姑娘。据他的小厮说,他第一次撞鬼就是在叶婉婉的房间。说来也奇怪,前段时日,叶婉婉突然交了赎金从烟云楼离开了。”
关月状似不解,“大人是怀疑什么?”
陆淮舟轻笑,凑近道,“你这么聪明,怎么会猜不出来?”
“大人真是高看我了。”关月迎上他的目光,“你是怀疑有人找叶婉婉做局,事情结束,所以叶婉婉才离开的?”
“聪明。”
她的眼神清澈,目光真挚,陆淮舟从中看不出什么来,只道,“所以张炳坤派人将她追回来了,现在还在刑部大牢里关着呢!”
直到现在,关月才算真正有些揪心。
她隐在宽袖中的手不自觉紧了紧,面色却不显,“希望能早日找到真凶,还张家公子公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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