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汲郡获嘉县,乃畿辅位于黄河以北的关键交通枢纽所在,无论今后中原局势如何,能在这些交通要地的民间奠下良好名誉,终究不会是一件坏事。
他人反正已到了获嘉县,索性一步到位,将事情做周全。
“骑都尉堂皇正大,实在佩服。”张邛听了,又是一番感慨万千,连连说道,“下官这就派人去请张氏子弟来作陪?”
“多谢县君好意,无奈,军务实在繁重。不如待到凯旋之日,归来时再访县君。还请县君差一人,带陆某去往张氏家门。”陆蔚果断说道。
张邛见陆蔚确实无意赴宴,又且推辞的十分谦谨,说的是“凯旋之日再来相访”,已算是给足了自己的面子。他不禁心忖:这位陆家大郎君,果真恩威并有,将来必能成就一番大事业,倘若能得攀附,自己的仕途一定能有所精进。
于是,他只能报以“遗憾”和“期待”,应下此事,遂又殷勤的调来几名县府小吏,伴着陆蔚前去张家。
河北张姓枝繁叶茂,昔日前司空张华,时下著名文士张载、张协、张亢三兄弟,皆出自河北。抛开郡望不说,汲郡张氏大抵应与张华这一宗脉相关。
张氏宗居位于县丞西南七八里的村乡上,路途中,相伴的小吏也向陆蔚略作了一番介绍。张公于本地开枝散叶了四十多门户,家中有几位长贤,正出仕郡府。那日贼兵所犯者,乃张公家五叔的家人。
乘马行了一刻,前方地势开阔,竟设了一处偌大的牧场。
“骑都尉,前面便是五叔的马场了。本郡的大马,十有六七,都是出自五叔家的马场。”小吏指着前方的牧场说道。
陆蔚自是知道,三河地区乃中原马匹重要的出产地,能经营此类产业,这张家的家势不可不谓之雄厚。
河北马多为先汉时期引进河曲马与匈奴小马杂交而成,虽然体格不如河曲马壮硕,但个头挺拔,颈肌发达,非常适合用来给大型车舆当驾马。
当然,中原良马稀缺,必要时河北马同样可以充作骑战之马,无非是搭配的马铠重量远不及大宛马、河曲马和乌孙马。
与此同时,马场西北角设有一处规模不大的独立马厩里,一个纤瘦的身影,正独自一人在给厩下的两、三匹半大的小马投喂马料。
这些小马几乎都是嶙峋之身,眼眶里凝结着一些分泌物,鼻腔的喘息之声也欠缺洪亮。其中一匹的左后腿关节,甚至还处于畸形的缩褶状态。
仔细看去,竟是几匹得了病的马。
那喂马之人穿着一身粗布短衣,衣衫单薄,处处污渍,袖口处还打了补丁。
端着比其人还高的四股叉,在草料堆里叉出差不多数量的干草料来,移放到铡刀前切成碎末,混入煮好的黄豆、黑豆,再加入一些配好药材一番搅和,最后倒入了马槽之中。
尽管此人很瘦,不过在弓腰、起身的几个瞬间,依然能看出其身姿是有几分凹凸的轮廓,原来是一个女子。
看着几匹生病小马呼哧呼哧的开吃,女子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她蹲下身来,摸了摸那匹腿有残疾小马的长脸,口中念念有词道:“灰灰可要多吃一些,一定会好起来的。”
那小马努力地打了一个响鼻,又大声咀嚼着食物,以作回应。
就在这时,马厩门外忽然滚进来了一颗黄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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