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的文士宾客们,听完这番论说,多有惊奇之色流露于形。事实上,文士一派,大多都有仰慕陆机、陆云的名气,心理上自是倾向于陆氏。
此刻,听得陆蔚的论说,既有辩证的哲思,也有清玄的奥妙,当真引人入胜。
尤其是那些之前声称“千里马”重要者,此刻,更是垂首沉思,用心参悟。
不多时,陆续有人发出暗叹,当世名士陆机果然了得,一门才俊,令人敬畏啊!
然而,那孟超隐忍许久,犹是紧咬不放,见缝插针故意使坏的反问道:
“所以,你认为赏识乐毅的昭王是为伯乐,不识乐毅的惠王乃食(si,通饲)马者了?”
陆蔚故作疑惑不解,反讽的说道:
“燕惠王怎么会是食马者?燕惠王是一国之君啊!”
孟超一介纨绔,读书自然不多,适才着急抢话,不够深思熟虑,被陆蔚这一反呛,顿感颜面大失。旋即,他赶紧开口找补:
“所以,你认为燕惠王是昏……”
“燕惠王初与乐毅有误会,新君不熟旧臣,实属正常。即便后来乐毅投效了赵国,燕惠王依然册封乐毅之子为昌国君,而乐毅也促成了燕赵二国结盟修好。孟都督为何会认为燕惠王是昏君呢?”陆蔚再次反诘道。
他早知道这个年代所谓的士大夫们未必都有文化,好在自己昔日求学时期,用心苦背了几篇课文。
燕惠王中了齐国离间计疏远了乐毅,事后又对此事深感后悔,专程派人向乐毅致歉,怎么看也都算不上是昏君。
父亲陆机因为在成都王面前做过如此比喻,被卢志加以歪曲,最终让成都王误信自己被讽为昏君,由此可见,成都王小时候肯定没好好读书。
“你!那你到底是何用意?”孟超气急败坏,大声追问道。
陆蔚不再理会孟超,转而面相成都王。
“殿下,家父适才所言之关键,并不在齐桓公与管子,也非燕惠王与乐毅,而是在‘此次南征,成事在于殿下您’。”他保持着恭敬之姿,说道。
“哦?茂元,何解啊?”成都王在听完陆蔚适才的论说,眉宇渐渐舒展开来,此时便又重新开始唤起了陆蔚的表字。
“因为殿下您是伯乐,若无殿下青睐和信任,臣下父子如何成事?一如前话,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天下士人能遇伯乐,方才是人生幸事。”陆蔚立刻说道。
当然,这一席话属于诡辩。
他在说完之后,心中实则仍有几分忐忑,生怕被卢志、孟超抓住一些牵强附会的地方,借机继续生事。
然而,就在这时,一位居坐于殿中的文士忽然站起身来,双手捧杯,躬身向殿首敬道:
“臣等今日有幸相聚于此,皆因殿下乃慧眼伯乐。此等知遇之恩,臣等当铭记肺腑,愿敬殿下一杯。”
在这位文士起头之下,与其相近的,另有五、六位宾客也跟着站起了身,附着话,面向殿首敬酒。
其他宾客见势,有的醉酒之下起了兴,也有的不愿错失奉承的机会,接二连三,纷纷站起身来。
随着起身的宾客越多,从众效应也越明显,哪怕不想起身敬酒者,这会儿也得跟着起身敬酒。
转眼之间,殿内迎来了群宾齐贺的景象。
成都王见此场面,立刻笑逐颜开,端起酒杯,与诸宾客共饮了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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