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龙川郡,高柳县。
陈渊一身整洁的白色长衫,走在街上,显得格外惹眼。
路上行人普遍衣衫破旧,面有菜色。
街边墙根处,蹲着一个个乞丐,其中尤以少年孩童居多,蓬头垢面,面黄肌瘦。
陈渊面色沉凝,目光四下扫视,寻找着酒楼茶馆。
他避开元平陉上的商队车马,夜行晓宿,用了十天时间,终于走出赤莽山脉,来到高柳县。
齐国共分三十五州,其中有二十二州在赤莽山脉南边,地势平坦,江河纵横,适合耕种,聚集着全国七八成人口。
赤莽山脉北边只有包括青州在内的十三个州,一州大小,便可抵南边四五个州,地势崎岖,多为山脉丘陵,还有许多险恶之地,渺无人烟。
其中大部分人生活在靠近赤莽山脉的青州、雍州、灵州,剩余十州,环境恶劣,人烟稀少。
高柳县与乐平县一样,是青州境内距离元平陉最近的一个县城,自古以来,便为商旅集散之地,颇为繁华。
而就是这样一个地方,却有如此多乞儿,城外还有官府修建的灾民营地,汇集了数千从龙川郡各处逃难而来的灾民,直如人间地狱一般。
陈渊在元平陉中,也多次遇到山匪拦路剪径,极为猖獗,都被他一一剿灭。
他只是闭关修炼了两年半,齐国竟似乎一下变成了乱世。
“老爷,行行好,给点钱吧……”
一个十岁的乞儿冲到陈渊身前,学着大人的模样,拱手作揖,眼巴巴地看着他。
陈渊低头看去,乞儿干瘦如柴,头发稀疏,眼眶深得吓人,指甲缝里满是黑乎乎的脏污。
看着他充满希冀的眼神,陈渊轻叹一声,道:
“你随我来。”
乞儿迟疑了一下,转头看向街边,两个高大一些的乞儿正目光凶狠地盯着他。
陈渊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乞儿一咬牙,拔腿跟了上去,重复道:
“老爷,行行好,给点钱吧……”
陈渊不答,只是在前面走着,少年又说了两句,终于停下,只是默默跟着。
终于,陈渊在街边一处包子铺前停下,也不问价钱,对老板说道:
“来五个肉包子。”
说着,他把手伸入怀中,掏出一两银子,递了过去。
这是他特意从山匪身上搜来的,正好派上了用场。
“好嘞,客官稍等。”
老板眼前一亮接过银子,用戥子称量了一下,然后小心地用剪刀剪下一块,放在戥子上,给陈渊展示过后,笑道:
“一个包子两文,一共十文,多剪了一点,请客官见谅。”
说着,他从钱箱里拿出三文钱,连带着剩下的银子,一并递给陈渊。
随后,他回身拿起一个木夹子,从笼屉里拿出五个包子,放在一个洗干净的荷叶里,递给陈渊。
陈渊接过包子,递给少年,道:
“吃吧。”
少年接过包子,大口吃了起来。
陈渊又把三文钱递给少年,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人各有命,他还有自己的路要走,只能让少年吃上一顿饱饭。
“谢谢老爷!祝老爷吉祥如意,身体康健!”
陈渊身形一顿,没有回头,继续朝前走去。
慢慢地,街面上越来越繁华,巡街的差役渐渐增多,街边的乞儿越来越少。
终于,陈渊看到了一座酒楼,走了进去,直上二楼,在靠窗的一个桌子坐下。
有小厮上来招呼,陈渊随便要了几个小菜、一壶酒,便将小厮打发走了。
随后,他散开神识,笼罩整座酒楼。
此时正值午后,饭点已过,酒楼中客人不多,加上陈渊,只有四桌。
一桌坐着一个年轻文士,默不作声,自斟自饮。
一桌是两个商贾打扮的中年人,正在谈论棉布生意,推杯换盏,酒酣耳热。
最后一桌则是两个风尘仆仆的男子,衣着华贵,举杯小酌,闲谈说笑。
而他们正在谈论的话题,却是吸引了陈渊的注意。
“程兄此次从灵州回来,收获如何?”
“别提了,不过堪堪保本而已。”
“这是为何?”
“咸阴郡应北县的王主簿入了白莲教,信了无生老母,要均田地,等富贵,建立地上天国,真空家乡,一大批人跟着他造反,已经攻下了两个县,声势浩大,市面萧条,也就是我脱手的快,不然肯定是血本无归。”
“哎,这两年是越来越乱了,我这次去玉州,听说南边也在闹白莲教,据说已经有攻破郡城的了。”
“谁说不是呢,这两年各地不是闹水灾,就是闹旱灾,有几个州还闹了蝗灾,咱们北边人少,还能进山林找点吃食,南边人口稠密,一闹灾,田里没了收成,饿殍遍地,能不造反吗?”
“赤莽山脉里落草为寇的也比以前多了,我这一路上就遇到五次劫道的,幸好我花重金请了龙门镖局的镖师,要是换成以前那些小镖局的人,至少得散出去一半货,才能保平安。”
“程兄果然胆气过人,这一趟至少又是三千两银子入账吧?哪像我,只敢在三洲境内奔波,赚一些辛苦钱,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呵呵,卫兄此乃稳妥之举……”
陈渊听到此处,心中一动,一抚储物袋,手中多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起身来到那两名男子身前,拱手道:
“两位兄台请了,在下陈渊,有一事相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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