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收容陈红娟的小队很快就抵达了现场,而领队的两人正好是在所里加班的杨绮和被杨绮拉着被迫加班的宋雅容。
“我一看到任务地点,我就知道肯定又是你惹事了。”杨绮看了一眼那些正在往陈红娟身上喷洒液氮的外勤干员,转头便把视线移回到了孙杭身上,“说吧,具体是怎么一回事?”
“冤枉,这和我真没关系……至于原因,提交的简报里不是都说清楚了么。”孙杭说道。
“你是想告诉我……她就是因为儿子要和自己断绝关系,拿不到那笔福利待遇之后,恼羞成怒变成了诡物?”杨绮眯起了眼睛,“这真的不是你临时编出来的理由吗?”
“原来在你心目中我是这么不靠谱的人啊,伤心了。”孙杭顿时摆出了一副委屈相。
“你难道你一直以为你在我心目中是很靠谱的形象么?”杨绮白了孙杭一眼,“好吧,就算简报里的内容都是真的……但这套说辞,就算我和老师会相信,上面的大人物们也不一定会信啊。如果一个人因为这点刺激就会转化为诡物的,夏州联邦内恐怕现在都不剩下多少活人了吧……”
“有没有可能,陈红娟她属于一个特殊个体?”
“最好是想一想要怎么才能说服上面的人吧……”杨绮顿时感到有些头疼,不由得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她相信孙杭不会欺骗自己,也相信一个在安置营接受过严格体检的正常人类会毫无征兆地变成诡物……但问题就在于,她相信没用啊。
得联邦议会的那群议员们相信才行啊!
虽然孙杭大概率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受到什么惩罚,可一旦上级认定这是一起感染者传染正常人类的事件的话,那后续需要处理的麻烦事将会接踵而至……自己这段时间已经在超高强度加班了,如果再加上这些麻烦事的话,怕不是真的要猝死了……
就在杨绮已经开始在脑海里构思提交给春明城的报告要怎么写的时候,孙杭那边却是已经开始在打电话了。
“你在打给谁?”杨绮一愣,开口问道。
“裴老头啊。”孙杭理所当然地说道,“既然你觉得这件事会演变成大麻烦,那我就让裴老头来解决这个麻烦咯。”
“你不能什么事都去打扰裴老啊,先等一等……”杨绮话还没有说完,孙杭那边的电话已经接通了。
不得不说,裴宗隽给孙杭的这个二十四小时联络专线还是挺好用的。
“天府城六号难民安置营发生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裴宗隽的声音从电话另一头传来,“无需忧虑,这件事我会向议会解释清楚的。”
“呃……你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么?”孙杭愣了一下,他寻思自己只是把寥寥几百字的简报发给了裴宗隽,对方总不能就拿着这份简报去和议会扯皮吧?这也没有信服力可言啊。
“你知道三毒吗?”
“没听说过。”孙杭下意识想要摇头,可他突然意识到对方也看不到自己的动作,有些僵硬地把脖子转回了原位——而在杨绮的时候,就好像是孙杭突然转头看了自己一眼似的。
这让她瞬间紧张了起来——难道,裴老在电话里提到自己了?
“三毒的概念出自佛教,也被称为三垢、三火,这三毒分别是贪、嗔、痴,每一种都对应着一种恶念的根源,是所有恶行的源头,也是修行者修炼心境之中需要面对的最难以根除的敌人。”裴宗隽娓娓道来。
“说实话,听不太懂。”孙杭很老实地回答道。
“贪,很好理解,就是欲望,智慧生物都有欲望,贪生、贪权、贪名、贪利……就连对于知识和真理的欲望,也可以划归到这一类之中。上至名利情爱,下至声色香触味……皆为贪。贪是所有烦恼的来源,欲望无法得到满足,人就会产生烦恼……当然,我们都不是圣人,我们都会产生欲望。这不是说欲望就一定是不好的东西,人类文明就是在各种各样的欲望推动下,才能发展到如今的程度……可一旦欲望失控,人类很容易就会变成被它所控制的奴隶。”
孙杭突然想起来,在陈红娟身后那个巨大阴影的边缘,似乎是存在着类似于镣铐、锁链一样的剪影,这些剪影连接着她和虚影的肢体,和巨大的阴影相比,渺小的陈红娟就是一个被控制的奴隶……
或者说,被操纵的傀儡一样。
“第二毒,是嗔,嗔是怨恨,是愤怒,是憎恶,人之所以会产生嗔念,就是因为世界上存在着不符合他心意的事物。是人都会存在着嗔念,但绝大多数人都能控制住这种情绪……”
“这么说来,被愤怒冲昏头脑,就是这个嗔念反客为主把人给控制了咯?”孙杭当即举一反三道。
“是,但不完全是。”裴宗隽继续说道,“很多人看似冷静,但内心却被仇恨和怨憎所占据,嗔毒日复一日侵蚀身心……其实,在天枢塔的档案库,是存在着怨憎情绪转化为模因的例子的,只不过为了避免引起公众恐慌,这些文件都被封存了起来,没有公之于众。”
“怪不得……”孙杭心里嘀咕道,没权限的人看不到,有权限的人则是不会特意去找这种档案——他自己就属于后者。
虽然孙杭有着随意查看天枢塔档案库的权限,但他连天枢塔收容物的名录都还没时间去看呢,又怎么会有闲工夫去查看那浩如烟海的卷宗和档案。
“痴,最简单也是最不需要解释的一毒,心性迷暗,愚昧无知,不明事理……我看了你发过来的简报,这位陈红娟女士可以说是三毒俱全,而且已经被侵蚀到了极其严重的程度,她会变成诡物,不足为奇。”
“你不会是打算拿这套佛教的理论去说服议会的那些人吧?”
“为什么不可以?宗教神佛虽然是虚构的,但贪嗔痴却是真实存在的。对待这类文化,要学会去其糟粕,取其精华……”裴宗隽淡淡道。
“坏了,头皮好痒,感觉要长脑子了。”孙杭挠了挠脑袋,开玩笑道。
“好了,陈红娟的事情你们那边就放宽心吧。需要什么研究设备或是资料,尽管找天枢塔找……不过有一件事,我得事先和你说好。”
“保密对吧?”孙杭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用脚后跟猜都能猜到。”
“没错,我刚刚的那番话,你能理解,议会的议员们也能理解,但不是每一个普通民众都能理解。这件事一旦公开,在绝大多数人看来,事实就是一个身上没有携带任何诡物模因的妇女毫无征兆地转化成了一只诡物,这会在社会上产生巨大的恐慌,进而造成一系列难以预估的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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