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正笑笑,谦虚道:“瞎琢磨,不值一晒。”
吃饱喝足,牛秀临走告诉二人,他的家眷都已经安置到鄄城,牛家庄交给了老仆牛忠,以后有什么事就去找他,都交代过了,不会有差错。新收的一些护卫都会带走,留下的都是庄上老人,一切尽管放心。
送走牛秀,萧正也没耽搁,直接回了老柳村。
杨文昌收到师兄刘丰的书信才得知恩师刘焯已于去岁冬日病逝,想起恩师昔日对自己的谆谆教诲,不由悲从中来,一时难以自已,思之再三决定北上祭拜。
萧正这才得知杨文昌向老师举荐了自己,心中颇为感激,对他的决定也很理解,毕竟现在的文人都讲究个尊师重道,而且看杨文昌的意思,和他的老师感情很是至厚。
刘焯家在信都郡武邑县,离东阿六百余里,萧正派了两名队员随行,又拿了几个银豆子作为盘缠,杨文昌百般推辞,萧正坚持,穷家富路还是多带点钱以备不时之需,知道萧正向来慷慨大方,杨文昌只好收下。
两名队员陪着杨文昌,三人轻装简行,十几天的时间来到武邑县刘焯家中。
刘丰见杨文昌跋涉数百里来祭拜父亲,颇为感动。
两人略作寒暄,杨文昌便到恩师墓前祭拜,都说恩师贪财吝啬,却不知道他把钱财都花到了很多穷困的弟子身上,像杨文昌自己,本就是个穷小子,当初慕名而来,刘焯不但悉心教导,还提供衣食住处,念及老师往日之恩,杨文昌痛哭不止。
见师弟过于悲伤,刘丰百般劝慰。
在武邑盘桓几日,杨文昌和其他师兄弟盖文达等人也小聚一番,众人谈起师叔刘炫向朝廷为恩师请赐谥号,居然无一人拥护,都是愤恨不已。
文人总有着忧国忧民的情怀,对目前的局势都唉声叹气,不知道当今圣上究竟还要怎么折腾,此次征讨高句丽胜不论胜败,对老百姓都是灾难,毕竟这些年实在是役民过度。
得知师叔刘炫境况也不好,杨文昌便从武邑出发去河间景城看望师叔。
刘炫一代大儒,现如今日子过的颇为艰难。
大儿子刘崇礼英年早逝,留下年幼的孩子还不到六岁。
老妻身体羸弱,常年卧床,家中只有小儿子刘崇义抄书糊口。
当初朝廷购求逸书,刘炫为生计所迫,便运用自己的才华造假书骗赏,结果被人揭发,去官罢职险些丢了性命,成为天下笑柄。
如今刘炫引以为戒,再不愿失了文人的风骨,对弟子好友的帮助都拜谢不敏,日子便更加艰难。
杨文昌对没能在恩师身边侍奉一二颇感遗憾,如今师叔如此清苦自己怎能视而不见?留下些许财物只能解一时之困,思索再三便想将师叔接到老柳村,但那毕竟是萧正的地盘,自己怎么也得打声招呼。
于是杨文昌写了书信交给一个护卫队员。
萧正收到书信后没有丝毫犹豫,决定亲自去河间相请。
说实话,萧正对“二刘”并不熟悉。柴咏和许仲林颇为诧异,天下读书人还有不知道这二位的?
一经两人介绍,萧正不由赧颜汗下,原来这两位都是当世大儒,名满天下的经学大家,连孔颖达都是他们的弟子。
杨文昌对萧正能亲自前来大感意外,心中无比感激。
自打到了老柳村,萧正从来没把他们之间当做雇佣关系看待,反倒一直礼敬有加,三人在老柳村待的颇为舒心。
刘炫老头子半世浮沉,历尽沧桑,早已心如止水,如今见到素昧平生的萧正单凭一封书信便亲自前来,也是颇为感动。
但是无功不受禄,自己怎好寄人篱下?虽然萧正说是请他前去做学堂先生,可刘炫不愿意揣着明白装糊涂。
萧正再三邀请,老人家不为所动。
杨文昌跪倒在地,师叔若不答应便跪死眼前。
刘炫见两人完全出于至诚,不好再推辞,只好点头应允。
萧正二人大喜。
刘炫半生清苦,室如悬磬,除了两箱子书,别的破破烂烂也不值几个钱,干脆就都不要了。
萧正买了两辆马车,一众人等启程返回东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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