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言祖好像说过,自己再这样就要离开...
难道...老板改变主意了,今天晚上,自己有这么糟糕吗。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刚刚做过的事情,好像确实很离谱...
自己明明答应了会进步,要让哥刮目相看的...
她无力地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瞳孔失去高光,
要离开哥了...要离开...
大家都已经来跟我道别了...
路过的人看到她这副模样,
心想这傻孩子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
但他们很识相地没有来打扰林夕西,
让她安静一阵子,应该才是最好的选择。
“通知老板了吗?”
“通知了,这么大的事情,要是处理不好,我们也有责任啊...他已经在赶过来了,应该很快就到了。”
刚从放映厅出来的言祖东张西望,
林夕西去哪里了?明明让她在原地等自己的。
言祖不得已放出意识寻找,今天林夕西的状态,让她独处是相当可怕的事情。
不知道她周末究竟经历了什么,现在的她神经脆弱得像一根紧绷的弦,只是维持清醒就已经耗尽了林夕西几乎所有的精力。
很快,他就找到了林夕西,看到这幅画面,他心一沉,回更衣室拿出那本错题本递了过去。
林夕西看到这个错题本之后,本来苍白的眼眶立马开始泛红...
果然,他还是看到了吗?
这是林夕西最不愿意直面的过去,就像是所有人都有那么一件或几件事情,就算是到了气氛最焦灼的时候,大家把压箱底的糗事破事拿出来当话题的时候,也不会将其摆出来。
因为那是每个人最脆弱最肮脏最沉重的一面。
她下意识地就想逃避,言祖一下就感受到了,来自于林夕西的箱子记忆展开所发出的颤动。
言祖站着,静静看着她用颤抖的手翻开这本笔记本,
一页,一页,又一页,慢慢接近着那道结痂的伤疤,一点有一点地揭开,直至露出模糊的血肉,
“那时候,我长得又黑又丑...”
言祖将手背在身后,用手在空中轻轻画了一个圆,将声音笼罩在两人所处的区域内。
旁边,同事们那些关切的眼神全都在注视着这里,所幸现在是电影上映的空档期,往来的顾客很少,想要看向这里的人,也被王姐等人默默拦住问候是否有什么需要。
“我在班上,没有朋友,我是从大山里考出来的,我除了做题,没有...没有什么兴趣爱好跟她们是一样的,她们玩的东西,我见都没见过...”
林夕西只是红着眼,翻着书,眼泪却是没有流下一滴。
“我跟她们说田地,她们跟我说公园,我跟她们说山丘,她们跟我说风景区...”
“吃东西的时候,我不会吃虾,我就看着她们吃,她们吃完了我再学着吃...”
“开家长会,她们的家长都是精心打扮,我的家长是破袄烂衫...”
“春游的时候,大家背包里都是薯片蛋糕,莪带的是馒头和红薯干...”
每翻过一页,林夕西就会说出一件让她难过以及受到排挤的事情,
言祖的眼中闪过一幅幅的画面,
那是一个皮肤黑黑的从大山里走出来的姑娘,站在光鲜亮丽的大城市里彷徨张望,
她就像是站在画面之外,很想走进去,却被无形的墙壁挡住,
她撞得头破血流,最终趴在了地上,学会了用笔和书来武装自己。
可当她终于打破了墙壁之后,面对的却是与想象中完全不同的光怪陆离。
最终在翻到那破烂的一页前,她的手重重地停了下来。
就像是要揭开伤疤前下定决心一样,她吸了吸鼻子,
“今天,林夕西还是没有进步,让大家失望,我该走了。”
不远处,老板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王姐赶忙迎了过去,
“怎么样了?”
“他们俩现在在谈心。”
“说了些什么?”
“听不见。”
“距离下一场电影入场时间还有多久?”
“五分钟...”
老板看着眼眶通红的林夕西和站在她面前一言不发的言祖,心里长叹一口气,
小姑娘千万别想不开啊。
王姐更是急得恨不得冲过去,可却被陈叔脸色凝重地拦住。
林夕西在所有人的注视里,捏住书页的一脚,决然用力地翻了过去,
“我...嗯?”
她快速地眨了眨眼睛,又不断地往后翻,直至将整本笔记翻完,才又翻了回去。
那代表着自己最不愿意回首的过去消失了,甚至连残破的书页也焕然一新。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这张宛如崭新出厂般的书页上所写的一句陌生简短而穿透灵魂的话语,
【林夕西很了不起。】
“小西,我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动了你的笔记,我不知道原来这件事情这么...额。”
“呜哇——”
言祖瞪大了眼睛,双手伸直无处安放,脖子处已然绕过一双手,脖子处枕上了一个湿润的小脑袋,怀里多了一个颤抖的躯体。
“我没用,呜呜呜,哥,你才是最了不起的,呜呜呜。”
“咳咳,呜,我没用,我没用,我只会搞砸事情,呜呜...”
在言祖的眼中,林夕西身上的桃红色化作缕缕雾气,慢慢渗入了自己体内,
随后,
隔绝声音的超能力屏障轰然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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