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瑶躺在棺材里,听着人声渐渐远去。
唢呐声悲戚地响着,尖锐刺耳的乐曲逐渐变了调,像极了鬼哭狼嚎。
李瑶感觉自己的意识像一枚松动的指针,在清醒和模糊边缘摇摆不定,乱七八糟的信息冲刷着她的记忆,她无法从中提取出自己的存在。
她能做的,只有一遍遍自言自语自己的过去:“我是一个灵异小说家,没什么剧情上的天赋,只会写些似是而非的鬼怪故事。我每周都会给《灵异世界》杂志供稿,最早几年是寄手稿过去,后面改成发电子邮件,我还不太习惯……”
“一个月前,我进了游戏,起初还不太害怕,觉得可以取材,获得写作灵感。直到第三個副本,我才怕了起来……呵呵,那天是十一月九日,还刚好是我的生日……”
沉重的脚步声凌乱地响起,伴随着“呼呼”的喘气声。
有人来了。
徐瑶悚然一惊,下意识便抿了唇,屏息敛声。
……
刘丙丁拖着脚步前行,气喘吁吁。
他消耗了一个道具,终于摆脱了两个纸人的追索,眼下已经混入了一个送葬的队伍。
他自从被诡异游戏选中,就目标明确。生存是第一位的,实现愿望什么的都是附加品。
他生来平庸,却稳重谨慎,与人为善,因此成功活到了正式副本。而攒下来的积分,全被他用来买了保命道具。
他是个很务实的人,在他看来,能活多久是多久,多的暂且不考虑。找徐小姐的事儿不急,最重要的是尽快离开这鬼地方。
寥廓的街道上白雾弥漫,刺耳的唢呐声难听地响着,吹吹打打的黑影携着黑色的棺材,在雾气中平稳地航行。
刘丙丁尽力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跟在队伍的末尾。
他永远是个路人甲,不会吸引任何一个人多余的目光。此刻,他就像以往当群众演员时那样隐没于人群,没有引起任何一个NPC的注意。
队伍的首端已经停住了,黑影们陆陆续续放慢了脚步,将棺椁放下。
刘丙丁遥遥看到,在队伍的目的地那里,已经停了一片黑压压的棺材,阴沉而诡异。
……
宅院门外,齐斯拿着手机,尚清北和杜小宇一左一右地侧耳细听。
接通电话后,徐雯细声细气地在电话里说:“我知道我在哪里了,我在井底,这里有好多鬼,你们快来救救我……”
齐斯问:“你怎么知道你在井底?”
徐雯的声音停滞了一息,又期期艾艾地说道:“就在不久前,我想起来了一些事。我在采风的时候和他们起了争执,后来不知道怎么了,我忽然没有力气了,他们就把我扔进了井里……”
杜小宇还搞不清状况,尚清北则抬眼看向齐斯。
被扔进井里,不是摔死就是淹死,徐雯说出这番话,算是侧面承认自己不是活人了。鬼怪明知自己是鬼,还打电话向活人求助,这该怎么应对?
齐斯若无所觉,继续问:“你和他们为什么事起的争执?”
“我不记得了。”徐雯的声音低了下来,“我只记得我们吵得很激烈,我好像想带一个人离开,也许是我自己想离开,他们不让我走……”
齐斯低头看了眼怀表。已经过去四十秒了,按照第一天的通话时长估算,他只剩下二十秒的提问时间了。
当下,他打断道:“昨天你没说你那边有鬼,这些鬼是凭空冒出来的吗?”
电话里的声音陡然静了,一时连呼吸声都没有。两秒后,寂静中响起徐雯茫然的声音:“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庙里的东西快出来了,明明不该这么早的……”
“庙?”
“对,丧神庙,井底有一个小镇……”
“嘟嘟”的忙音截停了徐雯的言语,一分钟的通话时间结束了。
尚清北面色凝重,用词典抵着下巴不知在思考什么。
杜小宇左右看了看,讷讷地问:“齐哥,丧神庙是怎么回事?”
齐斯将手机揣进口袋,耐心地解释:“这个副本有两个空间。‘双喜双喜,一曰丧葬,一曰婚嫁’,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双喜镇主办喜事,祭拜喜神;相应的,必然存在一个主办丧事,祭拜丧神的镇子,才能构成平衡。而‘井’应该就是联通两个镇子的通道。”
他走到宅院门前,推开半掩着的木门,跨过门槛。
杜小宇吓了一跳,脱口而出:“里面不是有鬼吗?”
“现在才正午,鬼祟应该要到傍晚以后才会出来。”齐斯头也不回,在门槛后半步处蹲下,抽出刀片挑起落在地上的一枚纸钱,“而且它们大概率对我们没有恶意,唯一干过的事就是让莪们的饭菜沾上点血,大概是在暗示饭菜有问题。”
“血?”杜小宇不明所以。
齐斯站起身,从口袋里摸出第一天饭后擦过嘴的手帕,丢了过去。
杜小宇抬手接住,展开一看,只见上面针眼大小的斑斑血迹已经凝疴成棕黑色。
他脸色一变:“那我们昨天吃的……”
“吃不死。”齐斯低下头,沿着地上的纸钱缓步慢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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