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三章 无望海(九)Implication-暗示(1 / 2)笑讽嘲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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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遭的场景陡然间黑了下去,教堂、信徒和玩家们的影像缓缓淡去。

齐斯发现自己坐在无实体的空间中,一双猩红色的眼睛在面前的黑暗中缓缓睁开。

神的目光从四面八方将他笼罩,让他有一种沐浴在血色太阳下的不适感,没有秘密,无从遁形。

长久的寂静后,齐斯抬眼直视那双眼睛,轻啧一声:“怎么哪都有你?”

雾气在静默中翻滚,就在他以为不会得到回答时,一道声音倏忽间自脑海底部响起:“我曾在悠久的历史和无限的空间中穿梭,并留下作为根须的纹痕,未来你还将在更多的地方看到我的残余。”

齐斯问:“所以,刚才那个梦境是怎么回事?”

神说:“这与我无关。当然如果你想知道答案,我或许可以直接告诉你。”

齐斯了然,笑着说:“那还是算了,我更享受自己解谜的过程。”

他停顿片刻,用闲聊的语气随口道:“邪神阁下,我该怎么称呼你?红衣主教?上帝?原始天尊?佛祖?”

“‘契约’的‘契’,这是我的名字。”神的声音带上笑意,音色和说话方式一瞬间变成了齐斯熟悉的式样,让他有一种在和自己对话的错觉。

“……如果你不习惯单字称呼的话,可以叫我‘司契’,这两个称呼是相似的意思,不是么?”

齐斯听着自己的嗓音,察觉到的是满满的恶趣味。

“契,你真幽默。”他“呵呵”地笑了,“你千里迢迢过来,不会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么几句废话的吧?”

目光现出实质,血色的丝线在黑暗中凭空迸射,一端隐没于浓郁的混沌,另一端缠绕住齐斯的尾指。

齐斯察觉到了什么,神情一凛,接着就看到翻滚的思潮在眼前汇聚成五字的谶言:

“小心傀儡师。”

……

“当——”宏亮的钟声穿透梦境,黑暗被光明的底色取代,猩红的光越来越远,最终隐没在茫茫的雾气中。

数到第四声钟声后,齐斯睁开眼,看到棕黄色的木质天花板,上面爬满幽绿色的点点霉斑,如同油画颜料的点染。

他顺手抬起手腕看了眼命运怀表,然后就听旁边传来常胥冰冰凉凉的声音:“几点了?”

“早上八点。”齐斯拨动着腕表的指针,笑着说。

常胥不疑有他,从床上坐起,却感觉自己的右手似乎被什么重物压住了。

他低头看去,发现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尊洁白的象牙雕像。

这大概是邪神的造像,躯干上部长着三只鱼头,躯干下则伸展着十几条触手,看上去邪恶而丑陋。

常胥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似乎做了一個古怪的梦,还梦到了齐斯来着……

具体的内容全不记得了,他看向齐斯,不懂就问:“昨天晚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什么?”齐斯一脸无辜地看了常胥两眼,然后大喇喇地从常胥手中接过神像,把玩起来。

梦里的东西竟然能带出来,这个副本的机制比想象中的有趣。

只是不知是所有东西都能带,还是这尊神像本身有其特殊性。

“常哥,这尊神像看上去来路不凡,很可能与尤娜有关。”齐斯捏出审慎认真的表情,“我建议先将它藏我这儿,省得被尤娜注意到,引发麻烦。”

常胥刚醒来,还不太清醒,当下糊里糊涂地“嗯”了一声。

他本能地下了床,向门口走去,低头看着门边的水渍出神。

只见地板不知何时被屋外漫溢的积水所侵染,洇湿了一大块,呈现深褐的色泽。就好像昨晚突然发了一场大水淹没房屋,又在今晨悄无声息地退去。

“出事了。”常胥终于清醒了。

他推开门,嗅着混杂在水气中的血腥味,做出判断。

齐斯将神像藏在枕下,闲庭信步地跟了上去,在门口止步。

门外走廊的地面上水迹凌乱,薄薄一层水膜传递给视觉凹凸不平的滑腻感,晦暗的光线中纹痕斑驳,如同蛇虫在沙面上留下的行踪。

齐斯掀起眼皮,看到斜对角门洞大开的房间。木门的边沿很是破败,大抵是被强行破开的。

里面的人想必凶多吉少。

齐斯感到隐隐的兴奋,副本中充满创造力的死法就像节日的礼物一样令人惊喜。

他径直走进那间房间,被扑面而来的血腥气撞了满怀。

眼前是一张血肉模糊的床,挂着肉条的粉白色骷髅平躺在床上,血水染红了床单,使其看不出原本的色泽。

齐斯走了过去,垂眼看床上的尸体。从凌乱散失的肉块可以看出,死者是被不明生物吃干净的,想来那场飨宴宽裕至极,以至于碎肉掉了一地,铺张浪费得紧。

常胥无声无息地凑上前,在尸体上投下一簇高大的影子。

他指了指尸体左肩一排整齐的牙印:“看齿痕是人,或者是某种类人的哺乳动物。”

“不,是鱼。”齐斯出言反驳。

他向尸体伸出两根手指,从一堆血肉中拨弄出一片薄而亮的鳞片。

鳞片生得好看,花纹精巧,哪怕沾了血,依旧粼粼地闪着银色的光斑。

“应该是一种半人半鱼的怪物,看样子不是美人鱼,而是人头鱼身的鱼人。”

常胥没打算就凶手的物种展开更进一步的讨论。

他退开一步,观察四周:“死者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应该是在睡梦中死去的。”

齐斯弯腰从一地的血泊中拾起一只缺了一角的瓷碗:“死者睡前没喝尤娜送的汤,在中途惊醒后察觉到异常,才急忙喝下汤剂,却已经来不及了。”

他停顿片刻,笑着调侃一句:“看来这家伙当时真的很慌,连碗都掉到地上摔坏了呢。也不知道需要赔多少,他剩下的遗产够不够。”

常胥的眉头微不可见地一皱,连带着眼睫也颤动了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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