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莲听得水溶的安排,眼泪不知不觉就流了下来,虽然还是心乱如麻,六神无主,但她知道好歹。当即跪下,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才道:“王爷的大恩大德,英莲无以为报,只求王爷能让英莲待在身边,为奴为婢,英莲也心甘情愿。”
刚才福伯家的已经告诉她,救她的人竟然是一个王爷,一时又让她惊骇莫名。其它的,她都不怕,十来年跟着以前的爹爹东躲西藏,实在是盼望能有一个安定的生活
“无妨,那也随你,若是能寻得你父母,他们若是愿意,你也可把他们接到府里来。”水溶又补了一句。又把英莲感动得泪流不止。
又过了两日,这两日来是英莲十三岁来过得最舒心的日子了,简直就是她梦寐以求的生活,王爷给她的这个名字让她像获得了新生一般。府里的人都带她很是亲善,让她也渐渐放下了担心。王爷每天都很忙,她也不去打扰,时不时端茶倒水。她倒没有其它奢望,只要能待在王府,哪怕当个小丫鬟,她也满足了。
早起水溶晨练了一番,这是他前世养成的习惯,来到这個世界也改不了。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否则即便权势滔天,富可敌国那也无福消受。
福伯来报,史鼎来访。水溶心下寻思“这史鼎又来作甚,不是前几日刚去过他府上赴宴,且看他如何分说。”
史鼎进来后,施了一礼,二人分宾主落座才道:“今日叨扰王爷,乃是想为王爷引荐一人,要说也算是故人。听闻王爷郡驾南京,想一睹王爷风采,此人便是紫薇舍人薛公之后,薛汝盛。”
水溶心中恍然,笑道:“原来是他,当年你我三家祖上均追随太祖皇帝左右,后来他家奉旨南下办差,这一南一北,往来就少了,这薛汝盛可是薛公的嫡次孙?”
史鼎回道:“正是,其胞兄薛汝昌早逝,长房留有一对儿女由其寡妻薛王氏抚养长大,这薛王氏就是五军营统领王子腾之妹,其子薛蟠在户部挂了个名,替皇家采买些布缎杂料。而二房薛汝盛这些年天南地北的做起行商,也做的有声有色,对寡嫂和其兄的一对儿女也看顾有加。所以,两房虽已分家,但关系一向亲近。末将卫戍南京以来,因两家是故交,也常有来往。这不,汝盛找到末将这,末将推拖不得,便来叨扰王爷了。”
水溶摆了摆手笑道:“无妨碍,人在哪里,快请进来。”
片刻,走进一人,身着一件褐色织锦长袍,头顶单束一方青丝网巾,方脸浓眉,整个人看起来精明干练。那人走到水溶近前,跪下叩首道:“在下薛汝盛拜见王爷。”
薛家虽没官身,但几代人均为皇商,又与贾史王三家同气连枝,骨子里自认高人一等,只认为自家是皇帝的家奴,除了皇帝以外,对其他官宦士绅都自称在下,不愿称草民。
水溶一抬手道:“不必多礼,坐吧。”
待到薛汝盛坐下,下人上了茶水,薛汝盛又道:“初次登门,不知王爷喜恶,略备了一份薄礼,也不是什么贵重之物,乃是在下昔年在广东行商时遇到的一个鬼佬手中获得,还请王爷笑纳。”说完一挥手,身边的长随把一个巴掌见方的礼盒交给了福伯。
福伯接过礼盒,双手捧到水溶面前。水溶也有些好奇,鬼佬那不就是老外,且看看是什么物事。打开一看,水溶一愣,没想到是一大一小两块怀表。
心中虽惊讶却也不甚稀奇,刘姥姥二进大观园时让玻璃镜吓了一跳,说明玻璃镜早已传入中国,这怀表和玻璃镜都是十五,十六世纪从欧洲传入的,既然贾府有玻璃镜,那今日见了这怀表也没必要大惊小怪了。
薛汝盛见北静王只是微微一愣,也不见讶异,疑道:“王爷,莫非识得此物。”
水溶道:“算是识得吧,几年前遇到一个西洋传教士,见过此物,据他说,此物叫怀表,是西洋用以计时之物,在西洋也甚是珍贵,他也只有一只。”
薛汝盛见水溶果然识得此物,欣喜道:“王爷果然见多识广,此物确实叫怀表,一大一小乃是一对,王爷既然识得,在下也算送对了人。”
水溶让福伯把礼物拿了下去,收了就收了,这个世界这种礼尚往来再正常不过了,你若连这种见面拜礼都不肯收,那就是明着告诉对方,以后别登我的门,不愿跟你有来往。所以,大大方方的收了,即便是薛汝盛有事相求也无所谓,能帮则帮,帮不了日后回他一份礼就行了。
收了礼水溶接着才道:“礼物本王收下了,你与本王祖上也算是旧识,和王公亦属亲戚,不必客套,史将军与你也不是外人,有事不妨直言。”
史鼎也帮衬道:“是呀,汝盛兄,王爷快人快语,你也别藏着掖着,倒叫王爷见笑。”
薛汝盛又一抱拳回道:“让王爷和侯爷见笑了,那在下便直说了。孙乾被龙禁尉查抄,孙家家产肯定会被抄归国库,可其中无法变现的店铺应该会被发卖,孙家是金陵也是江苏最大的茶商,店铺分布大江南北,特别是江南各个府州。可以说谁掌握了这些店铺,谁就掌握了金陵乃至江南最大的茶业的销路。而且孙乾又是金陵商会的副会长,与金陵商会的会长甄家两家,一个掌握茶叶在江南七成的销售,一个几乎垄断了全国丝绸九成的买卖。可谓财大气粗。在下想请王爷相助,拿下孙家的商铺,越多越好,甚至在几天后的江南商会年会希望王爷能支持在下任选金陵商会副会长。而作为回报,薛家愿送给王爷两成干股,而且,以往每年孙家进上太上皇多少,薛家愿意照旧。”说完,看了北静王和史鼎一眼,等北静王答复。
薛汝盛来之前已经跟史鼎说好了,只要能拿下孙家的商铺,以后皇上内库那边有什么要求,自己当尽力满足。
在他看来,自己又不是手握兵权的武将,需要选边站。自己祖上是皇商,本身就是皇帝的家奴,自己根本不需要选边站,无论太上皇还是当今圣上,那都算是自己的正头主子,薛家在皇家眼中也就是个钱袋子,只要两边的要求他都满足,想必太上皇和皇上也不会有什么不满。
北静王代表太上皇,史鼎代表皇上,这二位如果觉得可行,那薛汝盛觉得这事就成了,所以有些忐忑地等着北静王答复。
他是薛家二房,皇商的身份由长房继承,而长房的侄儿薛蟠又是一个不爱仕途经济的纨绔,兄长又早逝,这么下去,薛家早晚沦为平常人家。
这些年他四处奔波做行商,他太清楚这生意要想做大,背后必须有人。都说朝中有人好做官,这行商一样,甄家为什么能垄断丝绸,还不是因为太妃是甄家女儿的缘故。
见北静王思考了片刻没有言语,薛汝盛问道:“王爷可是有什么为难之处,可否告知在下。”
旁边的史鼎也帮着打圆场道:“是啊,王爷,若有为难之处不便明说,末将和汝盛兄也能理解。”
薛汝盛接口道:“不错,侯爷所言正是,王爷不必为难,若让王爷犯难,倒是在下的罪过了。”其实,薛汝盛虽然有些失落,但此次登门只要交好北静王,与北静王搭上关系,来日方长,日后总能得益于薛家。
薛汝盛眼光长远,不急于一时得失。对于北静王,从史鼎那得知,太上皇对北静王很信重,此次剿灭倭寇一战,北静王也是居功至伟。而北静王也是皇帝极力拉拢的对象。所以,对于这样一个各方都倚重的角色,交好对方,绝没有坏处。
水溶见二人都望向自己,沉吟道:“倒没什么犯难,只是这种被查抄的罪产最后都是由地方官府衙门统一处理,外人也不好过问。龙禁尉也只是负责拿人审问。而且想必你也清楚,和你存一样心思的人不在少数,他们背后也都各有神仙。这样吧,你容本王先考虑考虑,明日伱来府上,咱们再谈。至于你说的金陵商会副会长,本王支持你可以,不过这一向都是你们金陵商会自己的事情,其实说到底也和孙家有关,这会长和副会长一直以来都是由金陵最大的丝绸商和茶商担任,原因无非是除了盐以外,就数这两项利润最丰,如若你能拿下孙家五成以上的店铺,那副会长的位子就八九不离十了。”
薛汝盛听见北静王又是只是,又是而且,以为对方要找托词婉拒自己,没想到峰回路转竟是这么个结果。
他也清楚要一个人吃下孙家的全部不太可能,顿时心中欣喜,笑道:“那在下先谢过王爷了,不如这样,明日在下在府中设宴宴请王爷,还请王爷赏脸驾临,能让在下略尽地主之谊。”薛汝盛从史鼎那里得知水溶似并不好女色,连云香院的柳如是都没能打动水溶,所以他也就不弄那些花花门道,诚心在府上设宴款待。
水溶笑道:“不必如此客套。”
史鼎呵呵一笑接着道:“怎么是客套,王爷郡驾金陵,让他薛汝盛一尽地主之谊,不是理所应当嘛。”
薛汝盛忙道:“正是,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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