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受害这种事,如果只轮到一家头上哪怕有了确凿的受害者还真的有可能把打落的牙齿嚼吧嚼吧和血咽了。
讨公道说来是嘴皮子上下碰几碰的事却不是谁都能讨得起的。
小镇上藏不住秘密一旦把孩子被侵犯的事情闹大公开,不消一天绝对会成为这里人的议论热题。
当然会有谴责害人者的声音,但是受害者也会就此完蛋永世不得翻身。
你是男的,还年轻力壮为什么打不过男的?
别不是学生造谣想敲老师一笔吧?
说不准是学生自愿的呢?
你成绩那么好,是不是因为和老师关系“好”?
哦哟,和男人睡了,真恶心那不也是同性恋了哦。
害人者未必会入狱但受害者的人生必将黯淡无光。
这小城乡结合部有钱的、有能力搬出去的早就搬出去了。
难道要家长为了躲流言蜚语,扔了工作,和孩子一起离乡背井?
公道在现实面前,有的时候当真像个孱弱的孩子。
但现在,情况不大一样了。
没有受害者时人人就都有可能是受害者。
被朱守成教过的男孩家长自不必说,在其他家长眼里,朱守成简直是饥不择食,色中饿鬼,连男孩子都敢下手沾染,那女孩子呢?
要知道,他可是结过婚、有孩子的人,怎么可能对女人没有兴趣?
学校门口的家长出离愤怒,拉着连夜赶制出来的横幅,声声怒喝:“叫朱守成滚出来!”
“滚出来!!”
“姓朱的给家长们一个解释!!”
“我们要解释!”
中学的烫金招牌被鸡蛋糊满了蛋液,金牌教师栏上朱守成的脸被人用黑色油性笔涂了个漆黑。
学校刚开学一天就被迫停了课,所有的学生都回家自习。
而家长组队冲撞校门的事件,把在外地参加交流会的校长都吓着了,八百里加急地往回赶。
在校长没回来前,只能由两名副校长组织老师安抚家长。
然而,言语解释实在太过匮乏,家长哪里肯听,干脆直接在校门口静坐示威了。
与此同时,当地的小派出所也乱成了一锅粥。
十几名家长拿着转存了不知多少遍的录音,激动地要求警察把朱守成抓起来。
派出所里资格最老的老戴好容易听明白发生了什么,挥了挥手臂,试图让大家安静下来:“这……录音不能算证据,得有人指控,我们才……”
“我们指控!”有家长喊道,“指控这个老师人面兽心!不干人事儿!”
“不是这个意思。”老戴擦了擦满脑门的汗,“这事儿,总得有个受害者出来吧,光凭一段来路不明的音频……”
家长们集体静默了一瞬,紧接而来的是滔天的恼火和斥责:“这声音还不能证明吗?我们都不聋,听得出来是谁!”
老戴口干舌燥:“这是法律规定!没有真凭实据,我们没法抓人!”
有人叫:“什么狗屁法律!”
老戴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
这地方的家长连有大学学历的都少,又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哪里听得进道理,愿意听他讲那些条条框框,七嘴八舌,吵得老戴头顶冒烟耳朵嗡响,火气一阵阵往上窜,不由厉声呵斥:“都安静!吵什么吵!!”
家长们安静了一瞬,又爆发了一阵更刺耳的喧哗。
“你们是不是要搞包庇啊!”
“蛇鼠一窝!”
老戴秀才碰到兵,有嘴也讲不清,混乱中还挨了一脚,登时气性上头:“谁打的?!我告诉你们,你们这叫袭警!小心我把你们都抓起来!”
也不知道哪个女人尖着喉咙叫了一声“抓啊,把我们都抓起来啊”,老戴就被揪了起来,没头没脑地挨了好几下捶,脸上也被女人指甲刮开了花,吓得他捂住脸连连后退,嚷嚷着“别打别打”。
等人潮散去,老戴的警徽都被扯了下来,制服衬衫从裤子里溜出一大截,他嘶嘶吸着气,捂着被指甲刮肿起来的眼角,看着面前一脸“法不责众”的无所谓表情的民众,嘴唇嚅动几下,也只敢在心里怒骂几句那个姓朱的罪魁祸首。
家长们余怒未消,继续指控:“你们警察不是为人民办事儿吗?现在人民有难,你们管不管?”
“你管我们要什么证据?找那个姓朱的啊!”
“没错!我有个朋友就在那个学校工作,亲耳听见那姓朱的承认是他干的了!太他妈嚣张了!”
老戴整理警徽的手一顿,瞪着说话的人:“你怎么不早说!”
至于筒子楼前,也是一片兵荒马乱。
朱守成的家并不难找,几个曾经把孩子送到他家里补习的家长对这里都是熟门熟路。
曾经,这里是他们觉得全天下最安全、最保险的地方。
一个去年暑假送孩子在这里补习的女人,蓬头垢面地把门拍得山响,声音里透着无尽的绝望:“朱守成,你开开门!你把门开开!你出来说清楚,我儿子是不是被你害的?!”
“我儿子去年到你这儿补习,回去就变了个人,不说不笑了,我们都以为他是叛逆期,可他今年年初自杀了!他死了!”
“你还给我们家送了花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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