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请等一下!您随便进去让我们很为难!”
“可恶,都说了,别在意。叶迦蓝,你在哪儿?!”
“……嗯?出了什么事?”
他们转过身,看到的是一位年轻的骑兵和正在劝阻他的士兵们。
那名不知姓名的骑兵看到叶迦蓝表情放松了一下,立刻气势汹汹地走过来。
“好久不见了啊,叶迦蓝。”
“嗯。你是……”
“真高兴能够再次见到你,我们之间的那些事终于能有个了结了啊。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今天找你是”
“不,等、等一下。”
叶迦蓝慌忙插嘴,骑兵只得停下话头。
“嗯?怎么了?”
“恕我冒昧,能问一个问题吗?”
“……啊?什么问题?”
叶迦蓝接下来说出的话,给骑兵造成了比任何钝器殴打都要强烈的打击。
“我和你在哪里见过吗?”
“什……”
年轻骑兵脸上的所有表情都消失了。
他像断了线的人偶一样跪倒在地。
“你是说你不记得了吗?!不记得我了吗!”
“抱、抱歉。不记得。”
“怎、怎么会……”
他像是接到了双亲的讣告一样垮在地上。
连叶迦蓝都不禁反省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特别不好的事情。
“怎么了?吵吵闹闹的。”
大概是听到了骚动的声音,刚才走向自己卧室的叶星沉又出现了。
“不,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去休息”
“叶,叶星沉!”
叶迦蓝的话被打断了。
骑兵突然精神起来大叫一声。
“……哎?”
叶星沉惊讶地转过头。
“好、好久不见!能在这里见到你真是太幸运了。你看,多亏了你我的身体已经完全”
“等等,稍等一下。”
“……哎?”
叶星沉慌忙插嘴,骑兵只得停下话头。
叶星沉接下来说出的话,给骑兵造成了比任何利刃撕裂都要强烈的一击。
“我说,我们在哪里见过吗?”
“呜……啊啊啊啊啊!”
年轻的骑兵发出一阵仿佛对着世上一切都绝望了的哀号,像兔子一样跑开了。
只留下茫然地姐弟两个。
“姐姐,那个人是谁啊?我好像做了什么非常不好的事情啊。”
“这个嘛,我也不太清楚。算了,如果有事的话他还会再来的。”
“……就算没有血缘,也一眼就能看出是姐弟啊。”
鹿澜说出了一句意义不明的话。
叶迦蓝和叶星沉两个一齐疑惑地歪过头。
回到房间里的叶星沉脱下行装坐到了床上。
在外面的时候还不觉得怎么累,但一回到自己的卧室,大概是由于紧绷的精神放松了下来,渐渐感到了疲劳。
连习惯旅行的自己都是如此,叶星沉的负担就更大了吧。现在马上倒在床上一定非常舒服,但她不像叶星沉,没做什么大不了的事,现在还不能休息。至少在日落之前要好好履行领主的职责。
“主人,我可以进来吗?”
外面有人敲门。是米蕾的声音。
有一瞬间,叶迦蓝紧张了起来。
“没问题,不过有什么事吗?”
“我拿了茶水来。”
这正是个好机会。喝一些苦茶的话就不会犯困了吧。
“进来。”
“打扰了。”
米蕾走进房间,把端在手上的托盘放在茶几上,开始沏茶。
“拜托你泡得浓一点。”
“好的,我明白了。”
她把茶叶放进茶壶里,熟练地准备起来。
“……”
看着她的样子,叶迦蓝感到一股奇怪的气息。
很奇怪。第一次见的时候也是如此,这个叫米蕾的侍女身上,果然能感到一种针扎一般的模模糊糊的东西。
叶迦蓝知道那是什么。但是,她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会从米蕾身上感到那个东西。
对,那是被称为杀气的气息。
“……我有一个问题想问您,可以吗?”
“嗯?什么问题?”
侍女向主人提问这种事在贵族的常识看来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不过,在不甚了解那些贵族的常识的叶迦蓝看来,没有什么理由不回答她。
“您前几日外出,今天才回来。我听说您是去北城了,这是真的吗?”
“嗯,是真的。”
“……”
虽然不知道缘由,但米蕾的表情好像突然变得可怕起来。
“……我知道这样问十分无礼,但您能告诉我吗?您外出去做什么?”
“啊,不,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稍微打打招呼而已。”
“……”
叶迦蓝感到一股寒气。
米蕾身上眼见着便散发出杀气。她的眼睛里甚至有一股阴气。
到、到底怎么了?
“您知道这个城镇现在是什么样的状态吗?”
“什、什么?”
“镇上大部分地区都在逐渐复兴。但是依然没有完全恢复原状……最重要的是,大家心里受到的伤痛完全没有缓解。”
“……”
“然而……您既不帮助、也不鼓励大家,反而不过是为了和别处的贵族打打招呼就又离开领地!”
叶迦蓝明白米蕾在说什么。
她不是不想帮助复兴。而是没能帮上忙。被人以“领主在旁边劳动的话,所有人都会害怕得没法干活”为由阻止了。
她也不是不想鼓励领民么。但是,这个城镇被烧毁她自己也有责任。她觉得这样的自己没有权利鼓励别人。
但是作为交换,她前去扫墓,并和镇上的代表们见面,说了许多道歉的话。
去见北城领主这件事中,虽然再次离开领地也是事实,但这件事是有必要的。如果让别人觉得叶氏家族不懂礼数,因此不愿提供援助的话就完了。伊雪雷常说,取名不如取实。
但是,叶迦蓝没来得及说出这些。
米蕾从衣服里取出了某样东西。
是一把发出暗淡光芒的小刀。
“米、米蕾?!”
就连叶迦蓝也难掩动摇的神色。没想到这样接连不断的,竟然还被进入自己卧室的侍女盯上性命!
“非常抱歉,我要为哥哥……报仇!”
米蕾双手举起小刀,冲了过来。
“唔。”
不过她虽然出其不意,但动作完全是外行人。在叶迦蓝眼里就和婴儿嬉戏一样。
要扭住她的胳膊、将她按倒在地上非常简单,但叶迦蓝最终没有那样做,她只是按住了米蕾握着刀的手而已。
因为米蕾说出了让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当做没听见的话。
“这是怎么回事?你的哥哥,难道是……”
“呜!没错!我的哥哥曾经是这个镇上的士兵!在这里被袭击的时候,他为了给大家争取逃跑的时间……死去了啊!”
“……!”
这对叶迦蓝来说比任何刀刃都更具冲击性。
她不禁放松了手上的力量。米蕾趁这个机会,收回刀子重新站好。
“你哥哥的名字是……?”
“米言!他可是侍奉你的士兵啊,你可别说你不记得啊!”
叶迦蓝确实记得。
侍奉她的士兵还不到五十人,他确实记得其中有一个名叫米言的士兵。
“哥哥总是对我说!说你是多么强大的人!如果你不离开这个镇子的话,哥哥就不会死了啊!都是你的错!”
“……”
找不出一句借口。
这是理所当然的报应啊。
叶迦蓝自嘲。像这样责备她的人直到现在才出现反而是个奇迹。
这个镇上出现了牺牲者。不论伊雪雷有多么面面俱到,亲人对于死难者的悲伤都不会消失。而她有义务承受这些悲痛。
但是即便如此,她也不能因为复仇就坐以待毙。
“……抱歉。不,我知道再怎么说也无法真正道歉。但是米蕾,只有这一点请你相信。也许我离开这里这件事确实造成了无谓的牺牲。”
她握住插在腰间的两把剑柄。
“但是我曾向这把剑发誓要为了人民而挥剑。离开这里也好,前往北城也好,绝对不是为了私利私欲。这既不是自我满足也不是自我陶醉,因为确实有人因为我的行动而得救……至少我是相信这一点才这样做的。”
“这、这种事不用你说啊……!”
米蕾的眼里溢出大滴大滴的眼泪。
叶迦蓝惟独无法直视她哭泣,不禁转开视线。
“我也……知道啊!您有多么努力,多么为我们竭尽全力!我听到过很多次这样的传闻,说我们的领主为了大家在不为人知地战斗!大家也都明白,也都以此为骄傲……!但是,哥哥已经……回不来了啊!”
“……”
在大声痛哭的米蕾面前,叶迦蓝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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