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那不是汗,是血。
这就是战场。人和人的厮杀。
好疼,伤口发出潮湿的疼痛。
也许是致命伤。
说不定自己就要死了。
不要。不要!不要!
自己还没有完成任何事情。然而却要在这种地方成为无法说话的尸体,不要。
张雷夜对不断迫近的死感到恐惧,发出哀嚎。
冲击袭来。
他在战场上发呆了。而敌人可没有亲切到能放他一马,他们用枪柄打了张雷夜的脑袋。
身体被打飞了。
不可思议的,这次没有感到疼痛。
倒在了地上,已经不想睁开眼睛了。
睁开眼睛的话,绝对会看见的,浑身是血的自己,还有也许自己也即将成为同伴的、某人的尸体。
“够了,够了,这种事情。”
因恐惧和痛苦而啜泣。够了,向叶迦蓝报仇这种事怎样都好。什么人变成怎样都无所谓。剑也不要了。所以,求求你,求求你让我离开回到自由自在的家里吧
这个瞬间,张雷夜变成了构成战场的一个障碍物。但在他的周围战斗依然在继续。赌命搏杀的士兵们可没有闲工夫去注意脚下的障碍物。
叛乱军的士兵高举斧子向下挥,禁军则用枪柄接住这一击。
张雷夜的左臂就在他的脚边,被毫不留情地踩碎了。
士兵的全部体重都踩在了雷昂的左臂上。
没有任何犹豫、可怕的压力。清清楚楚地听到了骨头粉碎、肌肉纤维和肉一起叱地破碎的声音。
再次发出本以为喊光了的惨叫,不敢相信那是从自己嘴里发出的哀号,疼痛断绝了想象,让脑子里一片空白。
左手的感觉没有了。从肘部往下一动不动。
难道手臂已经完全碎掉了吗?他被这种恐惧驱使着睁开眼睛向自己的手臂看去。
这个瞬间,大大地映入眼帘的是某人的脚。
脸被狠狠地踩了,鼻血喷出,嘴唇大大地破裂,嘴里溢出的血流进气管、引起咳嗽。
接着胸口又被踩了,肋骨发出钝响碎掉了,呼吸变得困难。
如果能就这样丧失意识的话,对张雷夜来说应该是幸福的事情。但执掌命运的女神连这种幸运都不允许。
没有失去意识,反而是胃液逆流。从口中喷出的黄色的液体弄脏的自己的身体。酸涩的铁味在嘴里蔓延,又加剧了吐感。
甚至无法正常呼吸。
已经不知道身体里哪里疼了。想死。想从这种痛苦中解放,谁来快点杀了我,张雷夜真心地请求,他从心底祈祷。
结果,慈悲终于降临了。
曾经是他同伴的一人被长枪刺中喉咙,倒下来。倒下的地方正好是张雷夜头部所在的地方。一声钝响,两人的脑袋撞在了一起。
浑身沾满血、汗、泪、胃液和泥土,一个年仅十六岁、未来充满无限可能的少年的意识,终于进入了平静的睡眠。
此时此刻,叶迦蓝的弟弟叶星沉和留下作为他护卫的嘉怡一起守望者禁军和叛乱军厮杀的场景。
人们一个接一个死去的地狱的场景。
即使是远望,也能清楚的看到叶迦蓝红色的身影。一个人穿梭在敌人中间,卷起一阵巨大的死亡暴风的姐姐的身影。
拯救了许许多多的人们、未来这个国家而战的姐姐用剑指向本来应当保护的人们,收割他们的性命。
她的脸上不带任何表情,没有愤怒,没有哀伤,只是淡淡地挥舞着剑。
姐姐现在,是想着什么而挥剑的呢?
不自觉地流出泪水。
叶星沉抱起胳膊,念出献给农神祷文中的一节。
“……”
在叶迦蓝视野的一角,又有一位怎么看都还是少年的叛乱军士兵不再动弹了。
她感到苦闷,为怎么那样的少年必须死在战场上呢?那个少年,还有现在正要交手的士兵,本来都是身为战士的她应当守护的子民。
但是在这期间,身体也在自己移动,不断要求他人流血。从旁人眼中看来宛如鬼神般战斗着的叶迦蓝始终是冷静的,这才是叶迦蓝强大的根源。
一望无际的敌人,这其中的任何一位只要得到机会就会以杀死她为目的送出无情的一击。普通人根本无法在这种状况下保持冷静。
但叶迦蓝做得到,冷静的打落敌人的胳膊,拨开刺出的长枪,切断挤过来的敌人的脖子,收割他们的生命和意识。
单骑插入敌人中间,如果不能时刻压倒对手、占得先机的话就会输。
这在在以多数人为对手是生还的唯一方法。因此要时刻保持冷静,观察眼前的敌人,和最弱的士兵战斗,打倒他。
这样做不仅可以展示压倒性的实力,而且没有士兵能在看到眼前的同伴被杀死后毫不动摇。
不放过这个机会,再次量产出牺牲者。
毫不留情地补上致命一击,不仅是为了防止背后被偷袭,同时还能夺走敌人的战意提高己方的士气。
不过,就算有这样的理论,也必须要有叶迦蓝那样的杀人之才方能将其运用到实战之中。
这简直就像一个带活祭品的仪式,能让己方发挥出原本实力至上的力量的方便的魔法,代价是敌人的血肉。
不论怎样强大的战士,都有可能因为流矢或兵卒的随意一击而轻易毙命。但对叶迦蓝来说,所有的攻击仿佛都躲着她似的。
这其中,愿望灵宠白夜的存在贡献良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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