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到最后,李定安还没不耐烦,方志杰反倒先没信心了:李老师,我反正已经这样了,就这样吧……
结果被李定安一顿骂:没出息的东西。
跟了他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可能眼睁睁的让他躺平,更不可能不管不问。
但方志杰悟性不够,研究能力也不够是事实,带到特瓷组他也干不久,只能留在国博。
李定安给运作了一下,算是升了一级,暂时是助理馆员,所以这次又把他安排进了“三国晋瓷技术复原项目组”,让他给程永权打下手。
既然捷径走不了,那只能按部步班,让舒静好指点几篇论文,再等项目完成,评定馆员完全够了。
哦对,项目是林子良给的,级别不高,也就省一级,权当练手。但下一步,就是宋代五窑复圆技术。
国博就那么三瓜两枣,负责的项目还贼多,人肯定不够用,李定安又把京大也拉了进来。
一个羊也是放,一群羊也是放,反正项目够多,有好处都能占一点:就比如高胜东,以及他那些同班以及同级同学……
程永权又语众心长:“用点心,别到时候被一帮没毕业的学生比下去,你不嫌丢人,我都替你丢人……”
“那是正经学生吗,那全是李老师的师兄师姐?”方志杰不以为然,“我不如他们,不挺正常?”
程永权无言以对,李定安差点笑出声。
别说,真要比,像谭宏武、沈英秀、闫宗江那几位同班同学欠缺的只是经验。悟性也罢,动手能力和学习能力也罢,真要比方志杰高不少。
甚至知识积累都要高一点,所以方志杰比不过,真心不丢人。
但他没敢吱声,不然方志杰绝对敢就地躺平:看,李老师都这么说?
脑子里乱七八遭的念头,飞机腾空而起。
李定安清空杂念,不多时,竟然睡着了……
……
京城的柳树才刚刚发芽,江南的草地上已经开遍了野。
护士穿着白裙,露出洁白如玉的小腿,穿着病号服的病人在园里溜弯。
“全院长,今天怎么这么晚?”
“在办公室写了点资料!”
“全院长,下班了!”
“是的,你值班?”
一路打着招呼,全珍下了楼,走向园后面的家属园。
到了小区,问候声依旧不停,全珍一个不落,笑语盈盈。
进了单元,上了三楼,刚要掏钥匙,里面传来脚步声,随即,权英拉开了门:“阿姨!”
“小英?”全珍惊了一下,“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到不久,下午三点多的飞机!”
“这么着急……静姝呢?”
权英没说话,朝卧室努了努嘴。
就这么一个动作,却让全珍心惊肉跳:“静儿怎么了?”
权英的目光躲闪了一下:“好像有点不舒服!”
只是不舒服吗?
要是平时,再不舒服,陈静姝也会出来和她打声招呼……
她鞋都没来得及换,扔下包跑了过去。
陈静姝背对着她,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书柜里的三张遗像。
听到声音,又慢慢的转过头。
权英的心脏狠狠的抽了一下。
神情木木呆呆,眼眶深深陷了下去,双眼呆滞无神,还布满了血丝。
脸颊瘦削,呈现着极度不健康的灰青色,嘴唇上裂着好几道口。
神情有些恍惚,好像不认识她了一样,辩认了好久:“妈!”
“静儿,到底怎么了……你别吓我!”
“没怎么,就是想你了!”
全珍咬着牙,强忍着眼泪,手掌哆哆嗦嗦,轻轻的摸着陈静姝的脸:“想我了,打个电话就行,妈又不是没手机?”
“就是想看看你!”眼中好像稍稍的恢复了点神彩,陈静姝勉力笑笑:“顺便扫扫墓!”
扫墓?
全珍的心里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看了看书柜。
三张遗像,两张穿着军装,一位是陈静姝的爸爸,一位她从来都没见过的养父。
还有一位留着长发,五官秀美,浑身上下都透着温婉的气息,但眉眼间,却带着一缕抹不去的忧郁。
这是陈静姝的妈妈,而明天,就是她的祭日。
以前的陈静姝每年都会去,每年去之前,她都会在遗像前坐整整一夜。
每一次都像现在这样,呆呆木木,恍若失神……而每一次,也是全珍最担心的时候,担心她做什么傻事。
但已经有两年,她都没有发过病了,怎么突然又成这样了?
“好,妈妈明天陪你去……”
全珍的嘴唇哆哆嗦嗦,努力挤出一丝笑,“还没吃饭吧,我去做饭……”
然后,她又给权英使了个眼色。
权英点点头,走了出来,全珍轻轻的关上门。
“吧嗒”……
锁舌撞上了锁孔,陈静姝猛呼一口气。
随即,肚子咕噜噜的叫了起来,眼皮也开始打架。
好困,还好饿……
为了骗她妈妈,这半个月,她没睡过一个囫囵觉,没吃过一顿饱饭,硬撑了十多天,才熬成这么一副人不人,鬼不鬼,像是又犯了病的样子。
特别是这三天,她总共就睡了四五个小时,饿了就喝水,实在抗不住才啃一小截黄瓜。
苦头吃大了。
所以,李定安要敢不给力,她死给他看……
暗暗骂着,她轻轻的下了床,光着脚走到门边,耳朵悄悄的贴了上去。
客厅里传来压抑的抽泣声,全珍好像在哭。
陈静姝心里一软,但又咬住了牙:妈,对不起,如果我不骗你,我真的会成这个样子……(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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