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也一起回去。”
小修女望了望虚弱的猎人,虽然有些依依不舍,但她还是跟上了牧师匆忙的步伐。
“伦纳德,我会经常来看你的。”
小女孩朝着白岳挥了挥手,然后拉上了房门。
病房再次静默了下来。
白岳终于得到了短暂的宁静。
来自现境的偷渡客陷入沉思,白岳在脑海里细细梳理着见到的人与物。
虽然他从人们的行为举止中感受到了坚强的意志与乐观的精神,但这并不代表他们构建的文明能够轻易战胜那诡异的灾难。
一切都归咎于所谓的……
——重影污染。
可重影污染究竟是什么呢?是无法治愈的疾病?是神灵的诅咒?还是某种扭曲的深层规则?
深思间,白岳摊开手掌,黑色的印记静候着猎人的呼唤。
虽然真相藏在层层迷雾之间,但幸运的是,白岳拥有接近真相的捷径。
漆黑的钥匙在半空中飞快勾勒了出来。
白岳将其紧紧握住,下一刻,他将钥匙插入了伦纳德的胸膛。
·
圣教所的大厅无比圣洁,无比明亮。
一位身着金色长袍的老人漫步在黄金铸成的殿堂里,大主教的步伐显然有些凌乱。
他左手拎着脏兮兮的提灯,右手还抓着一大瓶浑浊的烈酒,前行期间,老人时不时就会猛灌一口烈酒,这使得他年迈的身体越发摇晃了起来。
主教越过大厅,穿过金碧辉煌、挂满烛台的华丽走廊,最终在一处不起眼的死角前站定。
他摇晃着将手伸向自己的腰间,摸索了一阵,老人面露恍然之色。
“哦对……这鬼地方我就没锁过……”
他嘟囔着,一脚踹开了面前隐藏的门扉,露出了那片深邃的黑暗,大厅里的烛火猛地收缩,然后晃出细微的重影。
老人重新将门关在背后,他迈步走进向下的阶梯。
提灯开始发出亮光,照亮着石质的古老阶梯,主教开始向下行走。
在这压抑的气氛中,黑暗与阶梯一直一直在向下延伸,仿佛永无尽头。
主教不清楚自己在阶梯中行走了多久多久,不过他也懒得记这种无聊的琐事,老人一边往嘴里灌着酒,一边哼着粗犷的奇怪歌谣。
渐渐的,老人手中的提灯在摇晃中出现了细微的重影。
光芒却没有因此翻倍增长,提灯反而越发的黯淡,老人面前的景象变得古怪了起来,他看见脚下的阶梯忽然变得光滑崭新,又在踩下去的一刻重新变得腐朽老旧。
明明已经脚踏实地,可又在下一刻悬于空中,老人的肢体已然晃出了错乱的重影,真实与虚幻来回交错,分辨不清。
不知又走了多久,主教站在原地,他手中的提灯已经彻底熄灭了。
老人耐心等了一会儿,直到身前以及背后的错乱残影与本体重合后,大主教推开了面前的门扉。
他看见流动的血肉铺满了黑暗的大厅。
无数张扭曲又熟悉的人脸在血肉中纠缠在一起,层层叠叠的哀嚎与呓语宛如永不停歇的浪潮。
一道又一道的锁链穿过混乱的血肉,将它们束缚在苦痛的大厅里,下一刻,它们发现了门口的外来者。
血肉们猛地聚合在了一起,化为了一个层层叠叠模模糊糊的人形,成百上千张扭曲痛苦的面庞叠在一起,它拖着被沉重锁链束缚的身躯,来到了主教的面前。
伯恩主教在门口坐了下来,老人注视着自己那张模糊又可怕的脸。
“要喝么?”
老人拎起酒瓶,在‘自己’那张层叠的脸上晃了晃。
回应老人的是一道又一道择人而噬的憎恨目光,滔天的恨意仿佛化为了实质。
“伯恩……让我……让我们……解脱……”
疯嚣的呐喊汇聚成了一层又一层的风浪,主教一身金色的长袍顿时猎猎作响。
“还不到时候,老伙计,还不到时候……再忍忍吧。”
老人无奈的笑了笑,他又灌了一口酒,呼出了刺鼻的酒气。
大主教轻声道:“上一次预言出现了偏差,你的观测结果出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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