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落在空无一人的堂下。
缘道是陆德正和司徒先生早已离去,徒留下一间偏房里的孤男寡女。
说是偏房,不如说是女子闺房,不过两人没在睡觉的内室,而是在外面的书房。
一张花梨紫檀木的四方桌,白墙上挂着两条红幡子,上面写着“不知妖怪从何来,天上仙人你莫怪”。
迎面的四方桌上有一个裹着红罩子的烛灯,书桌的两边坐着面面相看的徐长青和陆月儿。
至于为什么不去镇妖事物司里的“取供房”,或是叫作“录妖房”的地方,这事儿还要询问陆月儿的司晨老爹。
“你一直盯着本姑娘如花似玉的脸干什么?”陆月儿用力的剐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徐长青,神色不悦。
“不是你一直盯着我看吗?”徐长青纳闷道。
“哼,明明就是你垂涎本姑娘的美色。”
陆月儿小声嗔怪道,偏过头,心里想着阿爹为什么要将他安排在自己手下,此人不过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
等等,他好像是为了救人才斩妖的,败絮其中用的不对,那本姑娘为什么这么讨厌他呢?
陆月儿沉思许久,开始怀疑起自己到底讨不讨厌他。
徐长青也陷入了怀疑之中,说好的纪录除妖过程呢,怎么变成干瞪眼比赛了。
“你到底纪不纪妖?”
“咳咳,本姑娘方才就在想纪妖的事情,这就来纪录。”
陆月儿说着轻触手腕上的翡翠珊瑚镯,书桌上顿时出现了一本竹木书卷。
忽的,这书卷从桌上站了起来,书脊位置开了一个书口,尖牙利齿之间伸出一条长舌,正面长出一只独眼,反面则长出一双满是皱纹的手,五指俱全,用以行走。
显然,这并不是一本普通的书卷,而是一本“妖怪书“。
“桀桀桀,月儿姑娘唤老夫出来又是要查什么妖怪,老样子,三个问题换你今天穿的亵裤底色...”
“嗯?你的闺房里怎么会有男人进来,难不成这位一表人才的公子哥是你的面首?不对,也有可能是男宠!”
妖怪书皱了皱独眼,摇晃着身体道:“原来你喜欢这种外强中干的银样镴枪头,真是太令老夫失望了。”
很明显,这是一本“口无遮拦”的妖怪书。
“你别在意,这老东西就是这么惹人嫌,晾它几天就老实了,还是‘中书君’让人省心。”
“没关系,我不在乎。”
徐长青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倒不是他把妖怪书说的话当成说周迎春了。
而是他已经逐渐习惯妖怪的存在,反而觉得陆月儿身上的手镯更令人惊叹,毕竟这种空间宝物价值不菲,估摸着要好几百灵石,不是他这种用修士标配“小须弥芥子袋”的穷人能够想象的。
妖怪书又桀桀桀的笑了起来,却也老实了不少。
陆月儿强忍住踹它的冲动,从手镯里唤出了一支毛笔。
笔身六尺有余,笔杆白玉无杂,笔尖锋利如刀,笔头用的是最上等的狐毫貂髾,软硬调和,刚柔相济。
“陆姑娘,唤君出来可是有新的妖怪要纪录?”
本是毛笔的中书君,却发出了玉石之声。
徐长青还在好奇它是从哪里发出的声音,便看到那鹿角笔顶处有一张丹青唇口。
陆月儿螓首微点,“嗯,是要纪录新妖怪啦,刚才在青江坊附近出现了一只地方级妖怪呢。”
“地方级妖怪?”中书君歪了歪笔身,作出一副惊讶的样子。
妖怪书也独眼瞪大,不由叹道:“难不成这位公子斩了一只地方级妖怪?”
“哎呀,他怎么有能力拔除地方级妖怪,是那妖怪身受重伤的缘故。”陆月儿挥了挥手,呵斥道:“废话少说,本姑娘要施展‘纪妖术’了,你们准备好。”
旋即。
她两手掐诀,肃然道;“吾奉紫府仙人蓝采和敕令,持妖怪书,握中书君,纪妖之名,除妖之行,急急如律令!”
刹那间,陆月儿的双眸迸发出一道金光,屋内灵气涌动,那妖怪书骤然铺成长卷,翻开新的一页,中书君轻飘飘的落入手中,笔毫如蘸墨,柔顺的化开。
紧接着,陆月儿声色俱厉的问道:“除妖之人,何姓何名?”
徐长青愣了一愣,连忙答道:“徐长青。”
手腕未动,中书君却在妖怪书上一笔一画的写上了他的姓名。
“以前可曾除妖?”
“第一次。”
“年方几何?”
“二十有六。”
“何人何地?”
“临安人,家住乐清巷,徐府。”
“可曾通事?”
“自二八之年在三清山修行,已有十年,现无。”
“修为?”
“凝气五层。”
“亲人几许,健在与否?”
“一家五口,父母、姐弟皆在。”
“道与佛?”
“皆信道。”
“可曾婚娶?”
“…未曾。”
“好了,你已经被纪录在妖怪书上了,以后除妖或是参与除妖就不用再这么详细的询问了。”陆月儿神情恢复至正常,面带微笑的讲道:“不过...你怎么叫徐长青,而不是周迎春啊?”
“弄错了,弄错了。”徐长青眨了眨眼睛,打着哈哈道:“之前以为你问的是站我身旁之人的姓名呢,毕竟他经常被姑娘询问。”
刚才他一度以为自己来到现代的局子里了,问的这么详细,弄的紧张兮兮的,还以为犯了什么不雅之事。
桌下,陆月儿用力的踹了他一脚,方才继续问道,语气却是变得随意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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