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啦一声,门擦着水泥地面一声清响,何白和邢昭一前一后进入安静的教室。
中年秃顶的班主任刘洪正站在教室后方冷着脸,盯着二五八万进入教室的邢昭,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一样。
邢昭觉得自己来得堂堂正正,刺啦一拖凳子坐下了。何白则是小心翼翼将凳子搬开,才坐进去,尽量不发出声音。
“谁叫你坐下的?”刘洪的声音从教室后方传来。
邢昭没意识到这话是在说自己,毕竟出校园那么久了,那种学生心理自然是不复存在了,在他眼里刘洪就是一普普通通教书的老头。
何白见他半天没反应,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胳膊,“老师叫你。”
此时刚好有几个上完厕所回来的学生进入教室坐下,刘洪看都没看一眼,缓缓走到邢昭身侧,用手上卷成筒的课本戳了戳他乱七八糟的桌面,说:“来我办公室一趟。”
说完眼神都没留一个,就绕着讲台从前门走出去了。
他刚消失在学生们的视野里,窃窃私语的声音就响起了,猜都不用猜,讨论的话题肯定是刚刚在广播站大肆表白的邢昭。
邢昭能明显感觉到这老头的区别对待。迟到的人不止他一个,怎么就光找他麻烦?广播站那事儿,说大能大,说小也能小,况且池砚秋都糊弄过去了,邢昭感觉应该也没事儿。
想到这里,邢昭站起来,朝后方那群略有些陌生的青涩面孔看了一眼,他们的眼神均是有些说坏话被抓包的尴尬,邢昭没管他们,大步一迈就朝走廊尽头的教师办公室走去。
还没进门,一股混杂在空气中浓重的烟味和脚臭味便直冲颅顶,如今的高二后三个班在同一层楼,而三个班的班主任都是烟酒俱沾,前世远离人群小半生的邢昭一下子没适应过来,因此才觉得味道如此……难闻。
邢昭敲了敲门,听到门里一声“进来”,他一推开门,那味道扑面而来,邢昭屏住呼吸,做好了舍身取义的准备才进入办公室。
另外两个班主任也在,一个正瘫在躺椅上翘着脚抽烟,另一个则是正襟危坐训斥着面前几个发型不规范的学生。
邢昭屏气走到刘洪面前,刘洪正在埋头整理教案,没有理他。
得,给他晾到这儿了。
过了没几秒,邢昭憋不过气了,深吸一口气,空气中的混合气味直冲天灵盖,他差点没哕出来。
刘洪抬起头扶了扶细框眼镜,看了他一眼,“知道我为什么找你来吧。”
这是他吓唬学生的开场惯用语录,就在刘洪以为邢昭会瑟瑟缩缩说知道或者不知道时,这小子开口就是:“刘老师咱能不能出去说,这味儿太冲了。”
“你小子,”刘洪眯着眼睛盯了他几秒,才和解似的说,“走吧!”
说完从桌面上拾起一包烟揣在兜里,“出去说。”
刘洪个头不高,头顶正中间秃了一块,但是出于文人的倔强,他把仅存的那几绺头发留长试图盖住光亮的头皮,但都是徒劳。
邢昭看着刘洪的几绺头发被微风吹起,刘洪用手捋了捋,才从裤兜里掏出一只打火机来要点烟。
刘洪将烟盒凑到邢昭面前,“来一根?”
自从前世何白说她不喜欢烟味之后,邢昭已经很久没抽过了。
他直言拒绝道:“不了不了,我不抽烟。”
“你当我不知道?”刘洪说完就是一个猴子偷桃的姿势伸向邢昭裤兜,可惜他摘的不是桃,而是兜里的打火机。
“看看,还说不抽。”
邢昭面色闪过一丝尴尬。
刘洪吸了一口烟才进入正题,他看着楼下的两棵梧桐树说:“你转来这两个月呢,大概情况我也了解了。你妈林燕我也算认识,她能拉下面子来给你找来一中,已经是把所有筹码都压你身上了。听说她还给你找了专门的英语家教?”
邢昭想起来是有这么回事,那家教后来被中介机构黑走了补课费,还找上他家门要钱来着。
“是有这么回事儿。”
“还是有这么回事儿?都给你补两个多月了,你还不知道?”刘洪恨铁不成钢道,“叫你来是想告诉你,七班虽然在全年级算不上什么好班,但是一部分人还是能上个大学的,你妈这些年不容易,为你操劳多,你别跟她一直对着干。”
这些话如果让只有十七八岁的邢昭来听,是入不了耳的。但经历了后世一系列变故的他再听这些话,却是感触极深。
邢昭原本中考时只考上了县城的高中,但是母亲林燕心高气傲,将赌注全都压在了他身上,拉下脸来托娘家人找了关系将他送进汉江一中读书,颇有些孟母三迁望子成龙的意思。
她本以为邢昭到了学习环境不错的市一中能有所长进,但那时的邢昭游戏人间,在母亲的威逼利诱之下靠着还算灵活的脑子勉强上了个大专,大专毕业之后更是直接安排进了通讯国企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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