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噩梦了?这就是你之前说的一直睡不怎么踏实?”
迪安一手拿着照明手电,一手递过去一瓶水。
阿尔文打开瓶子咕噜噜地灌了一大口,然后把剩下的冷水都浇到了自己的头顶上,热气蒸腾间,脸上的恐惧和惊慌慢慢消失。
但悲伤洋溢而出。
“帕农穿着一身黑衣服…把我捆在了床板上。”他脸色苍白地凝视虚空,自言自语,“我感觉得到,他要伤害我。”
“我的亲兄弟要干掉我!”
“他该恨我的,都是我这个自私自利…”
迪安见他又开始情绪激动,连忙转移话题,
“帕农穿着黑色的衣服?我记得霍尔登向我们展示的过的照片里的,灵媒亚历山大也穿着一身黑衣?”
“对,他们的穿着一模一样!”
“那你是躺在阁楼里那张黑色的床上?”
阿尔文点头,“它又冷又硬,躺上去就像躺在棺材里,我快要喘不过气来。”
“我记得你说过一直睡不好,做得都是同一个噩梦?”
“没错…只要睡在这个房子里,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把我拉进这个梦里!”
迪安思忖道,反复做同一个梦太罕见了,罕见到诡异,这种梦境绝不是偶然,它和那块乩板一样,存在神秘的,或者说超自然的因素。
所以梦中内容也许有特别的寓意。
帕农穿着黑色的长袍,和灵媒亚历山大·拉斐尔穿着一摸一样。
而且帕农出现在阁楼里,与灵媒直接相关的那套灵魂占卜板旁边。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一开始的想法是错误的。
五年前帕农失踪、两年前亚历山大死亡,并非完全无关的两起独立事件。
两名当事人之间,存在某种不为人知的关系!
这个想法一起。
迪安顿时感到系统震动。
调查进度,猛然一跳,从百分之二十五,跳到了百分之三十。
“这说明基于噩梦的推断是正确的?”
……
这么一闹腾,两人再无睡意。
阿尔文就坐在床垫上盯着墙壁发呆。
迪安担心再度刺激到他,没有追问,整理脑海中的思绪。
……
艰难熬过了夜晚。
第二天接近中午,天空阴沉沉的一片,飘荡几朵乌云,些许白光透过窗户,驱散了昨夜的阴森和诡翳。
霍尔登带着一袋子热气腾腾的早餐早餐和几份检测报告,回到了房子里。
“检验这么快?一般不是要好几天吗?”迪安大嘴一张一口咬掉半个热狗,牙齿咀嚼了几下就直接吞下肚,生菜、芝士、培根、火腿,一口下去满嘴爆浆!
胃中涌起暖意,迪安顿时满血复活,
“我花掉了一个大人情,拜托LVPD鉴证科的伙计连夜化验…但化验只做了第一轮,只得到了大致结果。”
霍尔登解释,阿尔文迫不及待打开了检验报告,越过图文表格,直达底部的的结论,念了出来,
“样本来源者与亚历山大·拉斐尔无亲缘关系。”
“样本来源者与阿尔文·加西亚为父子,或者亲兄弟。”
“阿尔文与亚历山大无亲缘关系。”
阿尔文脸上却没有半分诧异,似乎早就料到这种结果,
然后整个人颓然地向后靠在沙发之上。
闭上了眼睛。
“所以,床上发现的样本来自帕农?”
……
“嗯,多亏你的提醒,否则我们将错过一个重大发现。”霍尔登吸了口可乐,
“现在我们来理一理,阁楼中的床和灵魂占卜板与灵媒亚历山大直接相关,而这张床上又留下过帕农的生物样本。”
“由此推断,帕农进入过阁楼,且与亚历山大存在某种交集,弄清楚这一点,也许失踪案和凶杀案都将取得进展。”
霍尔登脸上神采飞扬,而迪安颔首,他昨晚已经根据阿尔文的梦境得到相同结论。
这说明系统里事件进度的变化非常有参考价值,不比科学分析手段逊色。
他咀嚼着嘴里的香肠,老调重弹,
“你们说有没有这种可能——帕农杀死了亚历山大之后,为了躲避法律的制裁,逃到了别的地方躲了起来!”
“我说过,不可能。”
阿尔文霍然起身,情绪激动地捏遍了热狗,极力反驳,
“帕农不是杀手,他没有那么狠的心,他在凶杀案前三年就失踪又怎么杀掉亚历山大?”
呼呼——
适时,窗外冷风呼啸,天空乌云密布。
迪安直视他的眼睛,
“他可以隐藏起来。”
“而且别忘了你这段时间的噩梦,帕农想要伤害你。而人是会变的,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经常被街区的孩子们欺负,也许早心怀怨恨,变得不是你记忆里善良的亲哥哥。”
“求你,伙计,别这么说。”
“等等,什么噩梦?”
霍尔登打断了两人的争论,疑惑地转向迪安,迪安复述了一遍凌晨那场噩梦,以及从泪滴状乩板上发现的不眠者的标记。
“不眠者?占卜板品牌吗,没听说过。”
“至于重复的噩梦,”霍尔登拍去手上的食物残渣,眼中闪烁起智慧的光芒,“大概率并非是因为神秘元素,而是心理作用,是的,我见过类似的案例。”
“梦偶尔会反映一个人内心的真实想法。”
“阿尔文,因为多年以来你对帕农心怀愧疚,所以回到你们俩一起居住、充斥着大量记忆的老房子,才会噩梦频发。”
“你羞愧欲绝,你的潜意识就相应的塑造了这么一个场景,在梦中呈现——帕农把你绑了起来,伤害你,而你受到惩罚之后,心灵反而能从强烈的负罪感中解脱。”
“问问自己,你是否期待在痛苦中获得救赎?”
而迪安看向一本正经的霍尔登,猛灌了一口咖啡压惊,
如果不是早知道这个世界上存在幽灵,他会相信这套心理学的说法,但现在…他更相信超自然的说法。
阿尔文却愣住了,整个人陷入深深的纠结和思索之中,微不可察地呢喃。
“不,时间上不对…我最开始做噩梦的时候,根本不知道房子里有个阁楼,更没见过那块床板,它们又怎么会出现在我梦里?”
“你确定?”这次连霍尔登也不由得脸色一正,反复梦到从未见过的事物,未卜先知,梦中通灵?
“嗯,我确定。”
“那抱歉,我暂时想不到合理的科学解释。”霍尔登手指敲了敲膝盖,沉吟,“不如具体来谈谈帕农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们兄弟之间发生过什么,才让你如此愧疚。”
“你说出来,莪们才好判断帕农可能的去向,以及他与灵媒的关系。”
霍尔登走到满脸纠结的阿尔文身后,双手平稳地按住他的肩膀,
“逃避的选择就像个永恒的迷宫,一旦你走进去就永远抵达不了终点,唯有原路返回,直面过去的记忆,才能越过心理障碍,重见阳光。”
“是这样吗?说出来就会好受些?”
阿尔文忐忑地看着霍尔登,
“我以我过去十年的经验保证。”
霍尔登重重地点头。
阿尔文揉了揉粗糙的大脸,深吸了一口气,
“好吧…我都说出来。”
迪安悄悄冲霍尔登竖起大拇指,还是这家伙会忽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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