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典狱长越过刘子瑜的身边,提着灯笼照亮前方……前方,依稀有什么东西浮现。
就在刘子瑜越过何典狱长的肩膀,试图想要看的更清楚一些的时候。
何典狱长的脑袋突然转了过来……半个脸在灯笼的余晖下摇曳着,另外半张脸则埋在黑暗里,如同某些鬼神故事里的妖魔一般,着实让刘子瑜心头一跳。
当时,他生怕那何典狱长会把手上的灯笼一扔,再张牙舞爪地朝自己扑过来……
好在,那丧尸吃人的场景,只是存在于他的幻想中。
何典狱长如常般笑道:“刘公子……我们这不就到了吗?您这脸色怎么了……看起来似乎有些难看啊?”
刘子瑜抬袖捂着鼻子,指着前方问道:“没什么……前面那被挂的东西,难道就是那马元义吗?”
“正是”。
那何典狱长笑着微微点头,举着灯笼继续往前走着,顺带说道:“只是……刘公子可能要有些失望了。这马元义着实是个硬骨头,手底下几个狠厉的人物,把能使出的手段都使完了,这家伙依然是守口如瓶。眼下,那马元义就算不是个死人……也马上要成了一个死人喽”。
“死人?那我费劲来这种鬼地方干什么?”
刘子瑜黑了脸下来,转身要走。
那老吏又赶紧补了一句,言道:“刘公子!大可放心……只要去了近处,小人自有办法让那马元义开口说话……只是,他自己愿不愿意说话,那是另外一回事了”。
在昏暗的灯光下,何典狱长和刘子瑜走到牢房的近处,终于看到、看清楚了……那位气若悬丝的罪人,马元义。
【马元义,张角所统率太平道大方渠帅,雒阳京城的主要负责人。】
这一刻。
刘子瑜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原本被典狱长吓得脸白的脸,反而更白了。
何典狱长微微笑着,神情自若地将灯笼挂在墙上的位置,并从怀里取出一个红口塞子的白瓷瓶。在刘子瑜的注目下,何典狱长用一把生锈的钩子,生生撬开马元义的嘴,将开塞的白瓶子向其嘴里倒了倒……随后,又舀了一些凉水,将马元义嘴里的药粉冲了下去。
刘子瑜有些不解,问道:“何典狱长,你这是作甚?”
何典狱长笑道:“不做甚,此乃生魂散……濒死之人服之,虽无回天之术,却也能让他稍微清醒些,可以留个遗言罢了……只是,这散的效用时间有限,且有剧毒。我想,这马元义大抵是待不到明天处刑了,咱这也算是提早让他解脱出来,少受些痛苦罢了”。
搞完那一切,何典狱长从角落里搬出一把还算干净的椅子,郑重地放在刘子瑜的身后。
刘子瑜用披风垫着,小心翼翼地坐了上去。
何典狱长献媚地说道:“刘公子您暂且等着,约莫也就是盏茶的功夫,他肯定就醒了……小人上面还有些事情,一炷香后再来。当然,若是公子需要召我,只需要扯了墙上的铃铛即可”。
说完,何典狱长在刘子瑜的注视下,摸着冰冷的墙壁,缓缓地离开了。
片刻后,黑暗深处传来木门紧闭的声音。
刘子瑜在灯光的照耀下,仔细地打量着面前的“罪人”……马元义。
而在十天前,这位马先生还能出入达官贵人的府邸,是深受很多雒阳贵族们追捧的贵商……
尤其是,马家独有的那种特质香膏,深受雒阳贵妇们的喜欢,自然也让马元义受到那些贵人的欢喜。
有些贵人甚至不惜花大价钱,从马元义这购买定制的香膏,目的是想让自家夫人成为这雒阳京城里的“第一贵妇”……然而,仅短短十天后,这位在雒阳混得声名鹊起的贵商人,转眼竟变成屎尿都把持不住的“诏狱死囚”。
那些贵人也一个个惶恐不及地与他撇清关系……
这十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十天前,有快马从雒阳京城外疾驰而至……
是夜,整个雒阳城彻夜未眠。上至皇宫,下至京畿所及的郊外,几乎所有的京城卫戎部队,洛阳尹、司隶校尉府、宫城内更是彻夜灯火通明……
当天,抓起来的人,足以从整个城门口都排到皇宫里去。
数以万计的人被分批拘禁着……胆敢有任何抵抗者,更是会被卫兵当街直接处斩……无论是不是皇亲国戚,亦或者是皇宫内外有着贵人护佑,都不敢在这种时刻冒头。
那一夜,就连刘子瑜都差点在狱中过夜。
而这马元义,便是当晚被抓的第一个人……可以说,此人便是前些日子动荡的罪魁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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