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许素连忙起身站的笔直,同时在伙计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
伙计自是个伶俐人,立刻会意,不退反进,迎了上去。
还不待他开口,女子却先盈盈拜倒:“今日感谢两位恩人相助,感激不尽!”
伙计连忙口称“不是甚么大事”,一边虚扶,一边回过头看向许素:“此番全是许道长的功德,与我并没有多少相干。”
女子听了,于是又来到许素身前,再次拜倒。
许素连忙也伸手虚扶:“修道之人,不忍见此祸事。我也不过是举手之劳,不过,只怕他今天放过了你,过几日回过神来,还是要来骚扰你的。”
所谓“宿业”种种,别说许素道行尚浅看不出来,就算这女子是真的有宿业缠身,以孟浩天的性格,过两天见无事发生,只怕是色欲渐渐就会重新占了上风。
女子闻言一顿,显然她也想到了这样的可能性,随即变了脸色,泫然欲泣:“我一介弱女子,哥哥又是那般软弱,这可怎么办是好!”
许素略微打量,见她虽然身穿麻布衣裳,一副村姑打扮,却举止有礼,不像是如同的农家女子,倒像是从小有良好教养的,于是问道:“这位姑娘,你家里只有哥哥吗?父母何在?还有没有别的亲戚?”
女子抽泣道:“奴家姓蔡,小名持璧。父母早亡,家中只有哥哥照顾我。”
旋即,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我还有个叔父,年轻时进京赶考,这一去好些年,却再没有音信了。”
“哦?”许素心中一动。进京赶考,然后杳无音信?
他向蔡小姐详细询问了她叔父的姓名籍贯,又与伙计一起送她回了家去。
回到鬼宅,许素马不停蹄地找到了王掌柜,把蔡小姐叔父的籍贯、年齿、姓名等信息一一相告,向他打听消息。
“姓蔡……”王掌柜轻轻捋了捋胡须,眼神一转,便有了答案。
“如此说来,应该就是蔡部院了。”
“蔡部院?”许素对官职属于是两眼一抹黑,完全的不懂,于是虚心请教。
“哦,就是山东巡抚,兼着都察院衔。”王掌柜用最通俗易懂的说法解释。
许素点点头,大概知道了。巡抚嘛,军政一把抓,是一方大员。
既然如此,要处理孟浩天和他背后的孟家,恐怕还要从这位蔡部院身上着手了。
“听说这位蔡部院,为官清正,颇有名望。哦对了,此行出发之前,我好像还听府尊老爷说,蔡部院正在各县巡查……”王掌柜作为济南知府的心腹,消息门路自然极广,又向许素翻腾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实在是他那天见了许素有降鬼之能,确实有心结交,再加上听了那两名女鬼的倾诉,也是动了十二分的恻隐,于是帮起许素来颇显积极。
当然,前提是不能给知府惹事,所以他只能提供消息。
许素从王掌柜屋里出来,已经是傍晚了。
对面厢房里,秋容和小谢已经借着夜色显出身形,正在扒着窗框向外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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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大队人马住进鬼宅,几天过去,她们两鬼再次习惯了人烟嘈杂的环境。
她们原本就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成长,再次体验这样的生活,竟然融入的也很快。虽然依然怀抱着对孟浩天和姜部郎的仇恨,但也能和镖师伙计们隔着老远各忙各的了。
具体来说,就是伙计们各忙各的,秋容小谢隔着老远围观。
许素见状,不禁微微一笑。正好也有事要找她们,于是也不进门,隔着窗框站定。
秋容和小谢对许素还有些畏惧,见他手里没有带法器,才畏畏缩缩地没有钻进屋里去。
“这几天借住你们的屋子,多有打扰了。”许素不失礼数,微微作揖,寒暄一句。
秋容毕竟年长,也做礼答道:“不妨事,本来也是空屋子,借你们住几天也没什么。”
“是这样,我有一桩事情,需要找人帮忙,你们帮我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许素点了点头,便将白天路遇孟浩天的事情简单告诉了两鬼。
秋容和小谢听见,纷纷气得咬牙切齿,却又不敢出宅子一步,转而哀怨自怜。
她们的鬼魂与宅子相系,能留在阳间就是凭着这一丝联系。如果出了宅子,就会被本境城隍里域诸神送去投胎。
而她们大仇未报,自然不愿意去投胎。
许素叹了口气,又说道:“我打算去找那位蔡小姐的叔父,但不知道他如今究竟在哪。不知道你们有没有什么好办法,能快速找到他?”
秋容还在沉吟,小谢怯生生地站在秋容身边,半个身子都缩在秋容身后,小声说道:“我有一些朋友,都是附近的小鬼,常听他们讲外地的趣事。或许我可以找他们帮忙打听。”
许素一听,好家伙,不愧是人有人路鬼有鬼途,这阳间的鬼也能组成这样的关系网,硬是要得。
“既然如此,事不宜迟,小谢你现在就去联络他们,晚上就在宅子里集合。”
小谢迅速离去,看方向却是宅子的后门,也不知道用的什么方法,在门口打个转就回来了。
不多时,便有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瘦高男孩,在宅子门口探头探脑,朝内张望。
看到小谢向他挥手,这才稍显拘束地走了过来。
小鬼头自然也不讲什么礼数,一头钻进了厢房,出来时手里已经多了几个果子。
原来是商队的伙计们在王掌柜的授意下,趁白天已经在厢房里建起一个小型的祭坛,摆放了一些鲜花净水、水果等物。
许素好奇的询问,原来这男孩本是小谢家隔壁的邻居,自幼与小谢熟识。后因病重不治而亡,却没想到成了鬼类,来到这鬼宅附近安居,两人又做了鬼邻居。
听说是小谢要找人,他当即拍着胸脯说没问题:“这十里八乡没有我不认识的小鬼,只消三五天工夫,莫道是本省的巡抚,就是隔壁省巡抚的三姑六姨表弟外甥,也能打听的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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