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灰色的台阶两阶,深灰的墙很高,配着青色的瓦砾,延伸得很远,在外头就看得出来,这宅子很大,至少是比方长绪家的宅子大的。
方长绪上了台阶抬手敲了门,很快,门从里头开了,开门的小厮看见外头的方长绪,笑迎道:“九堂老爷您来了?快请进。”
小厮一直引着他们进了前堂的小室,小室里放着火盆,暖和得很。
“九堂老爷您先稍坐,老爷很快就来。”
又有人端上了热茶来。
方长绪常来,对这里也熟,摆手让小厮下去,不用伺候着,遂掀了衣摆落座。
见徐达骏还站着,不由道:“先坐会儿,先生没这么快来。”
不用他说,徐达骏已经听到了课舍里的声音,先生正在抽查昨日课业。
他听着那内容,嘿,正好是他读过的,不由坐下来,开始默默背诵起来。
见他坐下又入起了神,方长绪倒也不说他,笑了笑,自顾自喝起茶来,在衙门里,可难得有这么清闲自在的时候。
徐达骏背得差不多的时候,也听到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这脚步声沉稳而有节奏感,听得出来它的主人是做事很有章法的人,且思维敏捷从容自如。
他赶紧回神,眼神坚定,做好了被考校的准备。
成年人的世界,没有容易二字,不得不做的时候,那就努力做好。
想想家里正抛洒汗水为他付出的亲人,能上学堂,又是多值得珍惜的事。
徐达骏抬眼,便看到一个头戴方巾身穿茧绸直?的人走了进来。
看见方先生的第一眼,徐达骏的脑子里又开始走起了神。
不是说先生身体不太好?精神不济?
看眼睛知人,方先生这双眼睛亮得惊人,精神头足着呢。
且看这双眼睛,就知道这是个睿智的老人,难怪那么多人都想进这个族学。
方先生比方长绪大不了几岁,看着还比方长绪年轻些。
所以方徐氏没少说呢,说方长绪那衙门里的差事费精气神儿,将人都给磨老了相。
徐达骏第一眼就觉得方先生精神气足,也不足为奇。
“六郎,还不快见过先生?”
方长绪的声音响起,徐达骏赶紧回神,脸上正色,对着落座的方先生拱手,恭敬道:“晚辈见过先生。”
眼下还没拜成先生,自然不好自称学生。
方先生看了徐达骏一眼,那双深邃的眼睛仿佛能洞察一切一般,“你可有大名?”
读书的人怎么能没有大名呢?
徐达骏忙应道:“回先生,晚辈大名叫徐达骏。”
其实从前在镇上学堂的先生给原主起了个大名,叫徐帆。
家里的人叫惯了他六郎的,所以这名字也没怎么传开,这会儿徐达骏下意识的,自然是要说自己的名字的,寓意不寓意的先不说,这可是他爹给他起的名字,他用了二十来年呢!
“达骏?”方先生在嘴里裹了一遍,没就此多说什么,而是问道:“都读过哪些书?”
徐达骏便将自己读过的书一一说了。
方先生听着,默了默,张嘴就道:“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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