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尖啸很难防御，除非是破限武者，不然，只有成功蕴‘神’的易筋武者有一定的抗性，但同样会受到影响，即便堵住耳朵也没办法避开，唯一的办法，是拉开足够的距离，超出一定范围，这尖啸就无法起效，这也是我找你的原因，飞云功搭配飞云箭无疑是对付羽人的最好手段。”

柳衡一口气给徐光透露了许多信息，末了，感到口干舌燥，喝了一口茶水才缓了过来。

“你认为，孟门观内是否存在六翼以上的羽人？”徐光眼神微暗，问道。

“以前只是推测，但现在基本确定，孟门观内不存在六翼以上的羽人，大概率只有一只六翼羽人，作为孟门观的核心存在，也是其它所有羽人的首领和王。”

柳衡没有说这话的依据从何而来，徐光也没有问。

“你似乎笃定，那些羽人一定会冲出山林，进攻泗水坊？是否有可能，它们并不会离开那里，反而是这种猎杀的举动，可能会激怒它们，让它们做出疯狂的行为。”徐光略微思索了一下，突然问。

“孟门观既是它们生存的根基，也制约了它们，但我总担心，这不会持续太久……而且，作为泗水坊的地方官，我要做的，仅仅是排除可能存在威胁的隐患而已，其它的，不是我要考虑的。”柳衡语气很坚定。

这一观点，即使是徐光也一样认同。

若是你住的房子旁边有一窝豺狼，你不能寄希望于你不去惹它们，它们就不会威胁你，而是应该未雨绸缪，将隐患提前扼杀于摇篮中。

等到离开时，徐光起身，将一口没动的茶杯放下，望了一眼这花园，不仅没有仆人侍候，连邀请他前来的那个高瘦仆人，也早就离开，不知去了哪里。

刚刚的谈话，从头至尾，只有柳衡与徐光两人在场。

“最近，似乎没怎么见过柳小姐？”徐光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

“她啊，在准备一些事情……”柳衡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复杂起来，声音的沙哑愈发明显，话尾则是缓缓下沉，直至再难听见，消失在微风之中。

……

是夜，月色明朗。

靠近孟门山，峻岭毫无规律地绵延伸展，越往深处走，深处的树林就愈发不曾遭受过利斧的戕害。

穿插的峡谷阴暗而狭窄，树木倾斜成奇异的坡度，潺潺流淌的细流将落下的皎洁月光尽数吞噬。

直至靠近一个比较平缓的山坡，潮湿阴暗的土壤遍覆苔藓，在这里，曾经有一条道路穿越峻岭和山谷，直接通往山巅，但随着时间流逝，人们已经不再使用，而是任其废弃，回归自然的怀抱，但仍旧能在草丛中找到它的痕迹。

毫无疑问，这部分痕迹或许会依旧存在下去，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这样。

渐渐黯淡的月光下，无视那耀武扬威的野草和荆棘耀，以及鬼鬼祟祟地在灌木丛中窸窸窣窣活动的野生动物，一个人影缓缓显现出被黑暗遮盖的全貌。

五官端正，嘴唇微下抿，眼眸漆黑明亮，身姿挺拔，自有凛然之气，行走间步履稳稳，如同百年桩木，腰背有箭筒横放，手持巨大长弓，弓身有金属光泽闪烁。

正是徐光。

他此次前来，只是为了初步的探索。

若是仔细一些，便能发现，行走间，他的脚步踩在土壤面上，竟然没有发出太大的动静，起码，那些活动着的野生动物，在没有看见这高大人影，在人影接近、惊动附近的草木之前，都仍然待在原地。

他微微弓起背，像一只大猫一般警惕起来，集中注意力。

他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一股莫名的躁动和压抑如雾霾般笼罩在周围，始终不散去，就仿佛透过这深沉的黑暗，空气里的某样东西悄悄发生了扭曲。

扑！扑！扑！

类似鸟类拍打的翅膀的声音接近，但更加低沉，光从这动静来看，体型明显大得超乎预料，超越了大部分鸟类以及猛禽。

黑暗中，一只扑闪着翅膀的大型“鸟类”接近，从未有过“鸟类”能够长到这个巨大的尺寸，隔着一段距离，就从它的身上传来一阵刺鼻和怪异的味道，是血腥的铁锈味混杂着腐烂的味道，那股腥臭，让你几乎会以为鼻子即将中毒。

徐光身形迅速倒退，身影跳至半空，哪怕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以及隐隐约约的声音，也完全足够他瞄准目标，手将大弓提起，右手迅速拔箭，搭弓，弓身颤动，发出一声尖啸。

身体落地，灰尘阵阵，利箭已然射出。

“啊！”

顷刻，那怪影如同遭遇劈砍的树木一般被伐倒，在黑暗下泛起涟漪，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挣扎了几下，便沉眠于幽暗森林的底面，与古老原始的土壤作伴。

那是一只双翼羽人。

徐光快步靠近，割下它的翅膀尖端部位，当作战利品，也是从柳衡那里换取银钱的证据，至于柳衡，他自然有办法从这一小块部位判断出来羽人的具体实力，像是羽毛色泽、皮肉坚韧度。

而且，四翼羽人就和锻骨武者一般，数量稀少，能够成功杀死一只，柳衡反倒要高兴，也没必要赖账。

继续深入孟门山，这一次，徐光愈加小心了，身体半弓，一把百余斤的大弓在他手里仿佛没有任何重量，脚步轻点，快速在草木中穿梭，只带起一阵风，叶子轻轻晃动。

他眼神微微一凝，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将弓往身后一背，两手并用，几步攀爬上一棵大树，在树身上借力，向上跳跃，最后，灵敏地一翻身，落在一根粗壮的树干上，借由丛丛树叶的遮掩，在离地至少十几米的距离，窥视着前方的景象。

天空的黑云缓缓聚集起来，头顶上形成的深邃虚空造成强烈的某种怪异，令人隐隐胆怯。

与恐怖故事中禁忌的版画如出一辙。

远处，只见一块宽阔的土地，其表面上光秃秃没有任何种类的植被，铺着一层细细的灰色粉尘或灰烬，周围的树木也变得病恹恹的，发育不良，边缘地带有许多或立或躺的死树在逐渐朽烂。

荒弃的空地中央，不知何时，凭空出现一个巨大坑洞，张着黑洞洞的大嘴，凝滞的黑气和月光惨败的色调相互映出一种难言的怪诞。

相比之下，连这漫长幽邃的黑暗，也不再面目可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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