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徐师爷刚刚那话却是提醒了他,若是啥也不做直接自尽。就算将来朝廷收复了福宁,平了明贼,自己恐怕也得被扣个无能不作为的帽子,至多也就是看在他以身殉城的面子上不予追究。
徐师爷微微点头,正要说话,却是见那差役还未走,随即咳嗽一声。
那差役闻声,明白了,连忙赔笑着说:“那个大人,这赏钱……”
“滚出去!”
“是是是,小人这就滚,这就滚!”
被知府一通骂,这差役顿时吓得面无人色,磕头如捣蒜的退了出去。
待其走后,徐师爷这才凑上前,与自家东翁大人说起了自己的应对之法。
而外头,那差役才一出去,便直接对着地上啐了一口:“我呸,什么东西啊!”
一分钱没捞到,还白白挨了一顿骂,这差役是越想越气,气不过之下对着地上石头就是一脚过去,险些把自己给绊了一跤。
两天以后。
福宁知府沈德源往浙江方向连发三封求援信件,言称明贼大军进攻福宁,请求浙江巡抚屠沂火速调兵支援。
同时,这位知府又连夜写了一封奏折,快马加急送往北京,奏折上直接言明福建的明贼已有坐大之势,若再不予以遏制,恐后患无穷。
发完了奏折和求援信,这位沈大人也没有坐以待毙,一面以官府名义宣发布告,号召府城大户捐输纳粮,募集兵勇,一面又直接大肆扣帽子,凡是不愿出钱出力的,无论百姓还是豪绅,皆以通敌谋反论处。
一通软硬兼施下,福宁府这边还真在短短几日间,凑出了数千大军。再以府库存蓄兵甲武装,还真像那么回事。
若只是这样按部就班,那么福宁府不说绝对能守住,至少在明军兵锋下,坚守一段时间还是问题不大的。
毕竟明军虽然比绿营更能打,但终究不是天兵天将,真要强攻一座戒备森严,城高墙厚的府城,那也是得把牙崩疼的。
只可惜,那位幕僚徐师爷出的主意是個好主意,而沈德源同样也是一心抗贼。
但他们俩心这么想没用,关键干活的都是底下的差役小吏们。
抗击明贼,守住府城那是老爷们该关心的事,他们的任务只管差不多干好老爷们吩咐的事情,顺带借着这个机会大捞特捞就行。
于是乎,在下面差役小吏们的辛勤工作下,府城里别说富户豪绅了,便是寻常摊贩百姓,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被以沈德源沈大人的名义,要求捐输助饷。
甚至于,为了凑齐沈德源的命令指标,更有不少市民百姓,捐输完了以后,家里的青壮劳力也被拉去充军。
不过短短几日,无数百姓纷纷破家,府城中的乞丐数量几日间竟增长了数倍。
对此,无论沈德源还是他的幕僚徐师爷都不知道,这二位还在为自己的计策而沾沾自喜。
一时间,整个福宁府城好似迎来了末日前最后的狂欢。
官府差吏们大捞特捞,赚的盆满钵满。
豪绅百姓“毁家纾难”,一派民怨沸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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