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曾想过,会是现在这么个结果。
且不提福州城里因为明军来袭,如何众生百态,但说城内,位于外城区西北角的一处偏僻院落。
“爷,都打听清楚了,外头都说明贼已经下了兴化府,现在不说外城了,内城都乱了,到处都在忙活着逃命呢!”一身着灰衣的青衣家奴,对着屋内一人恭敬回禀。
仔细一瞧,这人却是数月前,在总督府里给还是闽浙总督的满保出过主意的那位瘸腿师爷。
此刻,这位瘸腿师爷坐在屋内,两腿倒与常人并无不同,听着眼前家奴的回禀,只是悠哉的端起茶盏,抿了一小口:“明贼?呵呵……那官衙呢?官衙的大人们怎么说?”
青衣家奴连忙说道:“官府倒是张贴了告示,让大伙儿都别怕。不过大家伙权当这是屁话呢,就连官府里头的几位大人,貌似都在安排家眷离开府城的……”
这家奴跟了瘸腿师爷有些日子,倒是晓得自家老爷想问什么。
这瘸腿师爷听罢,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敲击着桌案,似在沉思。
那青衣家奴见罢,有些忍不住问着:“爷,咱是不是也该收拾一下,跟着大伙儿一块走?”
“为何要走?”
“自然是明贼……”
瘸腿师爷瞬间哈哈大笑:“来贵啊!你都说了人家是明贼,那为何老爷我要走呢?”
来贵闻言,一时有些没听明白。
瘸腿师爷却是没有再与其解释,言多必失,很多事情自己明白就行。
从反贼到明贼,看似只是一字之差,代表的意义却是天差地别。这意味着官府,至少是福建官府,已然对付不了这伙台弯来的明贼了。
而且,能被福州上下称呼为明贼,也意味着这些明贼不是如同那大反贼林俊,亦或是天地会之流。
这帮明贼是真正的造反者,而不是那种单纯官逼民反,随后不断流窜,没有任何目的的流寇。
这不仅对朝廷和官府而言,是个坏消息,同样对他邬思道也意义非凡。
是的,这位瘸腿的绍兴师爷,曾经总督府的客卿幕僚,正是康乾时期鼎鼎大名的邬思道。甚至还一度在小说戏文里被神化,让其代替了原本戴铎的身份,就连李卫也甘为其下。
实际上,邬思道这时别说做雍正的幕僚了,就连北方都还没去过。
这时候的邬思道,仅仅只是无数绍兴师爷(幕僚群体的统称)的一员,为了生计,顺带积累银子准备科考,而到处给官府当客卿幕僚,出谋划策。
直至参加了雍正年间的登基恩科,邬思道再次落榜,这才彻底放弃科举,转而跑到北方,先后辗转数家,最后被田文镜聘请,为其出谋划策。
这时候,雍正才算注意到有这么个人物。
毕竟,田文镜什么水平,雍正能不清楚,略一调查,就晓得了邬思道这位有才的幕僚。
于是乎,就在某封奏折批复里,为安抚田文镜,顺带显示自己不拘一格的爱才之心,顺带问了一句“邬先生可好?”。
邬思道真正封神的操作,还是在隆科多这个“雍正舅舅”如日中天之时,让田文镜上奏弹劾隆科多,还是论死的那种。
如此,才让雍正真正注意到了邬思道的经世之才。
而现下,明军在福建大打出手,以邬思道的眼光,哪还能看不出,这明贼已有势大难治之祸。
邬思道一声叹息:“天意啊!”
“爷这是?”
邬思道摇摇头:“无妨!来贵啊!”
“爷您说。”
“去,多多采买一些米面肉菜备上,接下来咱们可是还得继续在这福州城里住上些日子……”
来贵有些惊讶:“啊?爷,我们不跑了?”
邬思道一点头:“对,不跑了。爷却要看看,这明贼到底是个什么路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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