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意顿了一下,道:
“杨大人,你完全不需要这样,我们是山河司,并不是东厂。”
杨廉皱着眉头,厌恶道:“有什么区别吗,当初我弹劾李进忠的时候,你们在哪里,手里面掌握着如此之大的权利,却选择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现在想让我相信你们,觉得可能吗?”
周天意沉吟片刻,“我们山河司虽然是文武百官头上的铡刀,但凡事都要讲求证据,如果仅凭你一家之言就逮捕李进忠,陛下会怎么想?”
杨廉沉默了,虽明白对方说的在理,但心中始终不忿。
他因为这件事情,不仅落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自己也被关进了大狱,扣上莫须有的罪名。
做这一切都是为了铲除朝堂最大的害群之马。
可现在的结局,值得吗?
杨廉曾经不止一次的反问自己,如果像其他文官那样选择忍气吞声,自己的妻子、女儿或许都能安然无恙,而不是天人两隔。
“杨大人,我们山河司并不会冤枉一个好人,同样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你如果能够配合的话,说不定还能见到自己的女儿。”
周天意轻声说道,略微提点着杨廉。
杨欣怡现在就在自己家里面,这件事情没有任何人知道。如果能够通过她,攻破杨廉的防线,拿到李进忠的罪证,那么父女俩肯定有重逢之日。
杨廉的眼神顿时亮了起来,随即又恢复成原本模样。
他心中虽然有所希望,但却觉得这是山河司想要套出自己话的计谋,所以并未选择相信。
周天意看出了这一点,当即说道:“那天晚上,你把杨欣怡留在了城西,自己一个人引开追兵。”
“她虽然受了伤,但却没死,而是被一名乞丐救下,现在两人都在我家里面。”
周天意说到这里,鼻子吸了口气,“我舅舅舅妈早上还去新开的裁缝铺买衣服了呢,就是想要他们穿的好看一些。”
“只是不知道,回去之后发现是通缉犯的女儿,心里面会怎么想……”
杨廉顿时绷不住了,上半身探前,抬起满布伤痕的手臂,紧紧抓住周天意的衣服,道:“欣怡还活着?你没有骗我?!”
一个文人哪来这么大的力气……周天意龇牙咧嘴的点头,趁热打铁道:
“所以你现在把知道的事情说出来,我们也好做出相应的对策,还你们一家人清白。”
杨廉瞬间恢复,双眼盯着周天意,冷静道:“我应该怎么相信你?”
伫立在一旁的夏商元,适时提醒起来,“我是山河司六所千户,由我作为担保,绝对没有问题。”
夏商元虽然不知道,周天意是怎么把杨廉之女弄回家里面的,但他却选择相信自己看中的人。
杨廉这才放下心,挺直腰杆,缓缓说道:
“先皇在位时期,李进忠便独揽大权,外戚李成恩,是宁安长公主的儿子,家中有长公主赏赐的器物。李进忠在偶然一次见到后心生欢喜,想要让李成恩转送给自己,却招来拒绝。”
“李进忠为此上书先皇,诬陷李成恩盗窃乘舆服饰等禁物,将其判了死罪。”
“陛下即位之后,李进忠的权势再度扩张,我在第一次弹劾李进忠时,曾经好友因击掌赞叹,被家奴告发,结果被东厂杀害,家也被抄。”
“民间偶有传言触犯了李进忠,便会被东厂幡子捉拿杀戮,甚至被剥皮、拔舌。导致人们在路上相遇,只能以目传意,不敢言语。”
……
杨廉诉说起李进忠的所有罪证,最后竟泪流满面,声中带着哭腔:
“今年年初,先锋军奉命奇袭异族,李进忠因受了异族贿赂,设法探寻到了先锋军的攻击路线,并将其传递出去,导致奇袭失败。将军士兵血染沙场,魂不归国,侥幸逃脱者也被关押进京兆府,准备发配边陲。”
周天意听到这里,拳头不由自主的紧握。
一个李进忠不仅害了所有先锋军将士,甚至到现在,统领都还在大牢里面关着,准备面对三司会审。
而他仅仅是因为贪图钱财接受贿赂,所以才会做出这种通敌卖国的行为。
这种人,当真该杀!
“所言当真?”
周天意沉声问道,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山河司将直接以雷霆手段逮捕李进忠,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句句属实,我便是人证!”杨廉双目泛红,情绪激昂。
周天意转头看向夏商元,后者微微点头,表示已经够了。
“给我们点时间,定要把李进忠绳之以法。”
周天意丢下一句话,拿起长刀,跟着夏商元离开监牢。
杨廉依旧坐在那里,缓缓闭起双目,两行清泪淌下,不知在想些什么。
……
“元哥,这些证据住够了吧,我们去逮捕李进忠。”
周天意询问道,他想通过这件事,给陆振文提供最有利的证据,好让其在接下来的三司会审里面掌握主动权。
“还不够。”夏商元摇了摇头,说起另外一件事:“你知不知道党争?”
周天意怔了怔,思索起夏商元说的是什么意思。
所谓党争,乃文党跟阉党的明争暗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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