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厂厂公完全可以逐一销毁证据,让山河司所有努力功亏一篑,然后大大方方谏言圣上,弹劾山河司所有人员办事不利,需要整顿。
严重的话,更会削减本该拥有的权利。
这就是官场之间的杀人不见血的博弈,此消彼长,你死我生。
说简单点,就是作为垂钓者的东厂厂公,甩杆放饵,意图把山河司这条大鱼钓起来。
大鱼心知对方是什么想法,准备暗中蓄力将其拉入水中。
可自己这个小鱼儿却在懵懂间,直接咬住了鱼饵,导致事情开始朝着坏的方向发展。
“这么说的话,今晚意图杀害乞丐的那三名太监,是特地做给我看的?”
周天意深吸一口气,心中对官场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
“不然呢,难道你真觉得,以凡胎练皮阶段,能够独战三人而不败?”夏商元反问起来,看着周天意渗血的肩膀,继续道:
“他们说白了就是死侍,今晚在各个地区都有这种人行凶作案,为的就是吸引我们上钩。”
周天意顿时嘴角泛起苦涩,原本还以为是自己能力高超,谁知到头来竟是这种结果。
小丑竟是我自己?
“不过你也别想太多,这些太监大多都是凡胎易筋阶段的好手,你能以一敌三不落下风,已经相当不易。”
夏商元觉得话题太过沉重,转而说起另外一件事:
“我观你修炼的是先锋军中盛传已久的拖刀术,可功法却看不出所以然,不知是否符合你的个人情况?”
周天意沉吟一阵,道:“家里面买过来的功法,听说没多少人修炼,正好符合我现在的情况。”
他断然不会说出自己修炼《仙人经》的事情,只能用家庭原因进行搪塞。
夏商元了然的点了点头,周府以经商起家,周通达作为家主经常走南闯北做生意,所见之人极多,购买一本没多少人修炼的功法,虽然有些难度,但却也不是不可能。
“如果觉得功法不合适,可以到山河司案牍库重新选择,那里面的功法虽然练得人较多,但上限还算可以。”
夏商元担心周天意因为一时被算计,从而心生蹉跎情绪,故而才会这样说。
山河司跟东厂明争暗斗多年,交锋已不是什么秘密,若是因为这件事情而毁了一个好苗子,绝对得不偿失。
周天意是他看好的后辈,以后肯定会在山河司发光发热,怎能让区区一个东厂,摧毁掉山河司以后的中流砥柱。
这件事情,对于周天意而言,即是好事也是坏事。
若能成功渡过,不仅会在山河司内部得到嘉奖,更可以为以后的仕途铺路。
而如果就此意志消沉,那还需再历练几年,方能担当大任。
毕竟周天意今年才十八岁,有着大好的年华。
夏商元不怕费时费力进行培养,只担心周天意本人产生消极情绪。
周天意也知夏商元说起这些是什么目的,心中感动之余也升起澎湃动力。
他从来都不惧怕失败,只怕愧对自己的内心。
“夏大人,不知这件事,还有没有回旋的余地,我应该从哪方面入手,让东厂付出应有的代价。”
周天意轻声开口,现在事情已经很明朗。
无论是张民欠下巨额赌资,从而向异族透风报信,透露军情。还是先锋军惨遭失败,统领被关押审讯,士兵流放边陲。
这些都跟东厂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只要扳倒东厂,一切事情都会水落石出。
到时不仅陆振文统领可以官复原职,先锋军更是能够平冤昭雪。
夏商元怔住了,十分意外周天意对于情绪的调整,竟然能如此迅速。
他微微笑道:“自然是有的。”
“什么方法?”
周天意迫不及待的询问起来,现在的他只想赶快去调查,从而让东厂付出应有的代价。
想坑我,先试试自己够不够资格再说!
“你现在这个样子,真的能去查案吗?”
夏商元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指了指周天意双肩上的伤口。
覆盖在那里的纱布,因为周天意的动作再次被血液染湿,由白转红,鲜艳欲滴。
“这些都是小伤,我根本没什么事情。”
周天意想要抬起手臂证明自己,可钻心的疼痛却让他不得不停下动作,脑门更是渗出密集汗珠。
“别逞强了,现在养伤要紧。”夏商元摇了摇头,起身从木柜里面拿出纱布药物,开始给周天意换药。
“今晚现在这里好好躺着,其余事情不必操心。你家里面我已经派人过去知会了,他们都以为你在衙门当值。”
夏商元将染血的纱布扔进铜盆当中,随后更换起药物,复而用纱布进行遮盖,即便是手掌沾染血迹也没有停下动作。
周天意对于夏商元的认知再次深了一个层次,想他如此严重的洁癖,竟能亲手为自己换药,这是多大的荣幸啊。
可虽说如此,但周天意却不想放弃,他盯着夏商元,道:“夏千户,你就跟我说了吧,别总是当个谜语人,什么都让我去猜。”
“谜语人?那是什么?”夏商元疑惑不已,起身将铜盆放在一旁,并把手清洗干净才说道:“你还记得副都御使的事情吗?”
周天意恍然大悟,昨日他跟夏侯瑾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听这人谈论起副都御使失踪的事情。
难不成这件事也跟东厂有关?
“副都御使杨廉,因为弹劾东厂厂公而失踪,这件事完全可以作为突破口。”
夏商元望着周天意,见少年脸上露出笑容,同样笑了起来:
“等你伤养好之后,就开始着手调查副都御使杨廉的案件,如果能够拿到证据,绝对能在圣上面前,参大阉狗一本。”
周天意此刻已经在脑中盘算,应该如何寻找线索,可随即又发现疑点:“东厂厂公仅仅因为有人弹劾他,就将人弄成失踪。他这么嚣张跋扈,难道就没人管管吗?”
夏商元摇了摇头,道:“杨廉一共弹劾了大阉狗十八次,前几次还能压住,到最后已经成了朝堂谈资,大阉狗怎么可能放过他。”
周天意在心中竖起了大拇指。
杨廉这人,果真是真性情。
连续弹劾十八次,这种事儿一般人还真做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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