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奏陛下,相关事务俱已部署妥当,有关扩建和各部院重建选址之事,臣已经……”
还是那句话,贾雨村虽然人品不太好,但他办事能力绝对没得说。
从皇城和各官署的营造计划,到了相关配套设施的建设,他都安排得仔仔细细,甚至只听就觉得很有可行性。
事实上也确实可行,毕竟当下朝廷财政还算宽裕,只要钱够办事就简单了许多。
根据贾雨村预计,营建计划差不多要五年,合计耗费折银近五百万两。
“好,好啊……只要能办成,耗费些银子也无可厚非!”
“你差事办得很得力,朕没有看错你!”
“回陛下,臣已派了营缮司郎中亲自去盯着,定要保障东都营建按时完成!”
“嗯!”
朱景洪的目光,此刻又扫向了校场之上,这时他随意问道:“这次会试,会元叫……叫……”
即使是读书人中风头正劲的会元,朱景洪却也记不住名字,只因他脑袋里装的是九州万方。
这时一旁余海提醒道:“陛下,此人叫宋子瑜!”
“宋子瑜,对就是他……来自金陵,贾卿可知道此人?”
贾雨村神色微动,最终老老实实答道:“回奏陛下,臣认识这宋子瑜,其在正统十九年金陵乡试解元,说起来……臣与他还有些渊源!”
“说来听听!”
见皇帝面不改色,贾雨村就知自己实话实说是对的,若有隐瞒可就彻底失了圣眷了。
正统五年,臣因故赋闲在家时,先后在一些仕宦之家任教,曾经教过这位宋家孩子。
贾雨村在好几家任过教,在宋家待了将近三年,最后才去的林家做西席。
朱景洪微微笑道:“贾卿教出了解元会元,可见你才学高深啊!”
贾雨村刚要回话,却听朱景洪又问道:“正统十九年,贾卿是在刑部任职吧?”
贾雨村顿时愣住,虽是平平无奇的问题,但他丝毫不敢大意。
“回奏陛下,臣于正统十八年春,受先帝拔擢升任刑部侍郎!”
在回话时,贾雨村大概已经猜到,皇帝问这话的意思。
从正统十年开始,贾雨村便在金陵任职,先后任按察司副使、布政使、乃至巡抚金陵。
而宋子瑜参与科考那六年,县试、府试、院试皆为案首,后来又中了金陵乡试解元。
这就很难不让人怀疑,宋子瑜一路的绿灯,和贾雨村这位好老师有关系。
有关系吗?贾雨村自觉没有插手其中,可是真的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吗?他也不敢做这样的保证。
尤其是,一旦皇帝怀疑这里面有事,对贾雨村来说就等于完蛋。
要不要主动请罪?贾雨村冒出了这样的想法,但转瞬间他就打消了,因为明面上他确实无罪。
老实说,朱景洪确实有这样的怀疑,但他也没太放在心上。
贾雨村是他提拔起来的人,那宋子瑜是贾雨村人,也可以说是他这位皇帝的人。
宋子瑜的文章他看过了,此人在文中没少歌功颂德,既如此上道朱景洪也就不多问了。
何况如果真是弄出个六元及第,对朱景洪来说也可装点门面,至少称得上是锦上添花了。
他知道贾雨村是个聪明人,只从其忧虑的神色之间,就明白这厮已猜到了一些事。
本来说这些只是为了敲打他,为防止他想得太多,朱景洪又出言道:“说起来,贾卿还是林贵妃的老师,您可教出不少好学生!”
“娘娘天资聪颖,微臣岂敢言教,只是稍加引导,娘娘便已明悟,臣天资愚钝,落于窠臼……只怕还耽搁了娘娘学业!”
听到这些自谦的话,朱景洪非常自然的笑了,于是便对贾雨村道:“罢了罢了,今日就这样吧,先回家去吧!”
“臣……遵旨!”
再度向朱景洪叩头后,贾雨村便小心退了出去,隆武殿外的马球赛则依旧。
在出了宫门之后,贾雨村方松了口气,刚才问及宋子瑜时,他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儿。
出了东华门,贾雨村并未着急回家,而是先去了吏部和户部,要跟自己的老上司们道喜。
当年他在应天做知府时,郑显林、何顾谨一个布政使一个按察使,都可以说是他的顶头上司。
与两位老上司分别道喜后,贾雨村便到了自己任职的工部,这是要对下属们宣告自己回归。
做完了这些事,前后便过去了一个时辰,等他到府时已经是下午。
哪知他才回了家,不到一个时辰他的好学生就来了,正是会试头名宋子瑜。
贾雨村回京的消息,宋子瑜在五天前就知道了,所以这几天他安排了人在贾家外面盯着,只等老师回家就来告诉他。
如今贾雨村果真回府,接到消息他自然第一时间就到了。
然而到了贾家大门外,宋子瑜却吃了闭门羹,贾家门仆的回话是,自家老爷车马劳顿不便见客。
会试得中进士已板上钉钉,似宋子瑜这般往各部院老爷门下奔走,在贡士们之间已不算稀奇。
那些没什么门路的人,反倒是要扼腕叹息,比如安静等待殿试的冯渊。
“先生既不便见学生,这是学生的一点儿心意,烦请老管家代为转交!”宋子瑜依旧面带笑容。
“宋公子,老爷说了……与公子是君子之交,所以不必行这些虚礼,宋公子烦请带回去吧!”
“这……”
宋子瑜一时不知所措,他不明白老师为何如此冷漠,以往可都不这样啊!
“宋公子,且回家去吧!”老仆忠告了一句,然后便命人把门关上了。
万般无奈之下,宋子瑜只能带人离开,他打算过些日子再来。
再说贾府之内,娇杏此刻正问缘由,毕竟前些年在金陵时,可没少和宋家人来往。
宋家乃仕宦之家,近百年来出了三名进士,在应天是一等一的人家,贾雨村与之交往甚密。
贾雨村原不打算说,此刻被妻子问得烦了,才只得答道:“今日御前进奏,圣上也问起了宋子瑜的事,还提到当年我在金陵为官的履历!”
“陛下只怕已是觉得,宋子瑜的案首和解元,都跟我有干系啊!”
眼见丈夫叹息,娇杏却很自然的反问:“难道……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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