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
也许是十几分钟。
黑暗中终于有了丝微光。
伴随着那丝微光逐渐放大,祝鹤隐约间听到了人声、引擎声。
以及重物被抛运的声响。
很快,一道略显清凉的夜风灌入狭窄的通道,让原本快被熏死的祝鹤终于得到机会喘息。
他借着光瞟了眼前面的男人,只见他面目朝下,一动不动。
比尸体还像一具尸体。
要不是祝鹤知道真相,恐怕还真被他给骗过去了。
演技可真硬。
吐槽的同时他心里又有些微妙的佩服。
随着履带又向上输送一段距离,出口的情形终于露出了一些。
在履带的尽头,十来个蓝帽子正娴熟有序地忙碌着。
“货物”们被他们提住手脚从履带上卸下,然后稍一用力向后抛去发出“嗵”的一声。
而他们的身后,四辆深绿色的大型渣土车正整齐停放着。
后箱门完全敞开,粗略打望一眼,已经能看见后车里密密麻麻堆放着的“货物”们。
顺序很快就要到他们了。
祝鹤重新闭上双眼。
又是那种骤然悬空的失重感,又是同样粗暴的手法。
祝鹤甚至感觉到自己在空中划过一道短暂的抛物线,然后pia叽一下落地。
只不过这次倒不疼,因为他下面有人垫着作为缓冲。
祝鹤立马睁开眼,稍稍观察了下四周。
他被丢在最右边的那辆渣土车上。
因为比较排在较后面的缘故,所以他没有悲惨地成为车箱底部垫着的那批。
他的位置大概处于一个车厢较外围的区域,目前来看还算不错。
他小心地活动了下脖子,视线稍稍往下。
然后他就对上了一双同样睁着的眼睛。
他的心脏骤停。
但他很快便意识到那双眼睛的正主是谁。
只见男人甚至还很有恶作剧意味地向他眨了眨眼睛。
草。
祝鹤心里暗骂一声,旋即就想低声询问下一步该怎么做,却见男人又一次未卜先知般的做了个口型。
口型很简单,傻子都能看懂。
嘘。
祝鹤乖乖地闭住了嘴。
听话的原因很简单。
男人先前的种种动作都已经表明了善意,那么自己理所应当也应该付出一些信任。
“收工!可算是给老子搬完了,真TM累!”
一道粗鲁的声音骤然在车下响起。
祝鹤连忙闭上眼。
砰!
后车门被大力摔上。
不等再做细听,祝鹤便觉得自己肩膀猛然一沉,紧接着一个成年男人的重量瞬间压在他的背上。
他连忙咬牙硬撑住,不过好在只有一瞬间,肩膀上的压力很快退去,转而留下一个火辣辣的痛觉。
祝鹤面色有些扭曲,正想睁眼看看是哪个王八蛋,结果下一刻他的后腰又骤然给人踩上,同时另一道声音响起:
“老何你这也不行啊,才这点货就给喘成这样了?”
祝鹤瞬间差点没给背过气去。
他立马收回刚才的好评。
这位置好个屁,净给人当垫脚石来了!
“老钱你少在那儿说风凉话,刚才谁搬货的时候说多让我搭点劲儿的?狗说的是吧?”
被叫做老何的不乐意了,当即嚷嚷道。
“哎,扯几句淡咋还急眼了,这不是仰仗着老何你多装了半条义体嘛,能者多劳能者多劳,来,消消气,抽根叶子。”
说着叫老钱的蓝帽子从兜里摸出个铁盒,然后抽出根像是烟一样的东西递出。
“哼,你以为植入义体后就跟机器人一样啦,我跟你说,该累还是还是得累。”
老何接过递来的叶子点燃夹在嘴里深深吸了一口,随后惊讶道:
“呦呵,老钱你这叶子不错啊,劲儿够足!”
“那可不,我昨儿刚买的,不纯我可不要。”
老钱同样点燃叶子靠着车头猛吸一口,而后享受似地徐徐吐出青烟:
“不过今天的货好像是比上个月多了不少,我感觉起码多了五十具。”
“何止!”
老何瞪起眼睛,用力踩了脚身下的工人,用烟头指着:
“你自己低头瞅瞅,这像是只多了五十具的样儿?我觉得至少多了一百具!再分摊到你我二人头上,那就是一人多搬……呃,十二点二五具,没错,就是十二点二五具!”
“你是不是傻,就算多出来那二十五具,那不也是我俩一起搬的?怎么能掰开来算?”
老钱嗤笑一声,“而且老何你会不会算数,二十五除二是十二点二五吗?分明是十二点七五,四舍五入就是十三!”
“是吗,还是老钱你算数好。”
老何摸着头尴尬一笑,但紧接着又骂骂咧咧道:
“但不管是十二还是十三,反正肯定是多搬了这总没错,你说德罗克他们从哪儿拐这么多货,还越拐越多,就算一月整一次,可他们就不怕被福克斯的人发现吗?”
“说你眼神不好你还不信邪,你难道没发现今天的货不全是工人吗?德罗克他们这个月已经开始从工业区外拐人了。”
老钱撇撇嘴,“再者这才拐了多少,你知道整个福克斯工业区里有多少工人吗?少说也是这个数!”
老钱伸出两根手指,“每个月少个区区几百人他们是不会关心的,要知道梦之城最不缺的就是人,说不定我们拐的还不如他们招的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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