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雯快嘴快舌,“姐姐要是瞧上了咱们三爷,何不让三爷向老太太讨了姐姐来?”
“好你个小蹄子,倒是说的好听,如今是不知道深浅,将来就知道舍不得了!”
晴雯的脸燥热一红,朝鸳鸯啐了一口,“姐姐如今就知道深浅了?怕不是嫌我们三爷小呢,才不肯来?”
贾琮在屋里听了,只觉得很是无语,这些丫鬟们,别看年纪小,打小儿跟在那些没羞没臊的媳妇婆子们跟前,不知道听了多少被窝底下话去,什么深浅长短不知道?
说起话来,没遮掩下,他都感到难为情得很。
贾琮换好了衣服,与鸳鸯很快来到了荣庆堂里,里面的气氛一言难尽。
这些事儿,与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他来,不过是想看看这些人的嘴脸。
看到老太太精气神都颓废了,满脸都是不耐烦,贾琮心里一声冷笑,这是一个只知道儿孙绕膝,子孙满堂,日日高乐的老太太,眼下,大厦将倾,眼看荣华富贵享受不成了,她心里不知道多焦虑了吧?
记得前世,他看《红楼梦》评论,就有人说,荣国公不知道倒了几辈子的霉,娶了这么一个不贤惠的回来,养出两个窝囊废儿子不说,还把个孙子当猪养。
这也是贾琮一开始就没打算与荣国公府走同一条路的缘故,原想着维持表面上的和睦,若是能够利用一些荣国府的资源,他对这些人虚与委蛇,也未尝不可。
但既然,动辄他们就要对他治族规,拿家法,他就懒得再配合了。
“混账东西,还不跪下!”贾赦看到贾琮,火气就上来,横眉怒目,没有一个好脸色。
“琮给老太太请安!”贾琮在贾母跟前行了个礼,又团团地,敷衍着,给长辈们见了礼,不耐烦地问道,“不知老太太传见,有什么吩咐?”
贾母也见出了贾琮毫不掩饰的敷衍与不耐烦,眼见贾赦又要大呼小叫,贾母给了他一个凌厉的眼色,制止住了,自己耐着性子问道,“这些日子在宫里读书,一切可都还好?”
“多谢老太太关照,一切都很好!”
堂上无比安静,所有人都等了好几个呼吸,见贾琮无话,都感到很是意外,他们以为,老太太这么一问,贾琮便会顺着这话说下去,说一说皇上如何,和皇子们相处如何,如此一来,后面让贾琮帮忙出面去请贵人高抬贵手,便有了由头。
谁知,八岁的孩子,半点虚荣心都没有,五个字就把老太太给打发了。
“琮兄弟,你可是我们这一辈儿里头,如今最有出息的,小小年纪,写一手好字,作得好诗,难不成,皇上就没有夸你的书读得好?”熙凤笑着道。
贾琮微微一笑,“二嫂子,我的书读得好,又不是什么稀奇事,宫里都知道。”
此言一出,众人的神色都很复杂,贾政眼睛一亮,激动地问道,“琮儿,你的书如今读到哪里了?”
“回二老爷的话,《大学》已经快讲完了。”
“是谁任侍讲?”贾政满眼都是憧憬,恨不得替代贾琮去读书。
“先是章启林大学士粗略讲一遍。熊老先生即将奉诏进京,后日开始,由熊老先生着重讲《大学》。”
“啊!是熊弼臣老先生吗?”贾政惊呼一声。
“是!”贾琮冷静地道。
也不怪他如此大惊小怪,士林中,读书人,说起熊弼臣老先生,谁不会心生敬服之心,此人不仅是饱学之士,而是博学鸿儒之大家。
其学问也深,其德行也高,有这样的人当老师,不说学问,先是名声就已经打出去了。
只要说一句,“吾师乃熊弼臣”,哪一个读书人会不先艳羡一番?
这就是在宫里伴读的好处,所师者,无一不是天下名望,大家名师。
再看一眼,这会儿还窝在贾母怀里的宝玉,一副懵懂不知明天的模样,贾政心里在滴血,脸上的焦虑中,又多了十分不快。
“老爷!”王夫人岂有不知道贾政的心思,只这个时候了,还说这些做什么?便提醒一声。
贾赦也不知道熊弼臣老先生是谁,意味着什么,他呵斥道,“你既然在宫里,和皇上皇子们都能说得上话来,明日进宫,就去求一求,让宫里对东府你珍大哥那边高抬贵手,说一说好话!”
贾琮只拿眼角余光朝贾赦看了一眼,便顶回去道,“上书房内,不得言政,皇上下旨只让我去上书房读书,并没有言我可以论政。若大老爷不怕担一个教子不严,触犯龙颜的罪,明日一早,我就到临敬殿前跪着,帮东府求情!”
老太太一听,唬了一跳,“你不要听你老子胡言,你常在宫里出进,你也知道东府出了什么事,你就说,会不会牵扯到咱们这边府上来?”
贾琮低着头道,“老太太,琮在宫里只一心读书,不敢揣摩圣意。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若皇上龙颜大怒,真治荣国公府一个连坐之罪,身为臣子,也唯有谢恩!”
老太太被气了个倒仰,嗤笑道,“这么说,若是皇帝降罪下来,你也不怕死?”
贾琮不语,也是懒得说话的意思。
熙凤眼见又谈不拢,她笑着上前将贾琮拉着站在贾琏的身边,“你也是家里的爷们,连我这种妇道人家都知道,覆巢之下无完卵的道理,你是读书人,懂得自然比我多,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是!”
“若皇上真的降罪,我们这些人都落不得个好,你也要跟着吃挂落,还有家里这么多姐姐妹妹们,你忍心看着她们落难?还有你姨娘,一个都逃不脱,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且看圣意!”
熙凤也被噎得一哽,“莫非琮兄弟有把握让皇上对你网开一面?傻孩子,你祖母还是从一品的国公夫人呢,面子不比你大?有句话叫做,伴君如伴虎呢!”
贾琮笑道,“二嫂子误会了,我并不是说我面子多大。一来,我只是一个孩子,还在读书,家里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都没有说话的份;二来,我本就是要被治以族规的人,一旦圣寿节过了,族里就会拿我治罪,国法还是家规,于我而言,不过是先来后到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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